生活有时候会给人许多启示,这也是人在不断成功长过程中从稚嫩走向成熟的原因,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就是这个道理。从小长这么大,经历了贫穷,受到过嘲笑和瞧不起,但是依然活着,活着就是希望,人只要有希望,就会活得有滋有味。
人生有没有输赢,没有去考虑这些,只是知道,人只要活着,就得不停的往前赶,不能站在原地画圈,有一天老了,走不动了,其实心也在往前赶着,那就是希望。
老大和老四忙着自己的爱情,老二一天天的就是上班,看小说。我继续着自己的事,干活、雕刻、没事的时候喝点小酒。酒店的生意一如既往,很平静的日子。当老大和老四的恋爱稳定下来之后,我们四个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只是每个人似乎都成熟了许多。
有天张姐和孙哥带着几个朋友过来吃饭,老大炒完菜就过去和他们喝酒,又来了几个菜,老四炒的,那天孙梅正好在店里,看到来菜了,老大还在喝酒,很生气,就和冯哥发了脾气。过后老大知道这事,当时就炸了,也凑巧,那天孙梅也在。
孙梅说:我咋说也是酒店的老板娘,说话不好使呗。
老大也没客气,直接说:不好使,我来这是冲着老冯来的,老冯说话好使,你不行,看你我都不来这里。
结果就是闹得很不愉快。其实根本不是啥大事,老四炒菜也行,那天老大也是看没菜了才出去的,后来的几个菜都是客人后加的,也没什么问题,孙梅不用生那么大的气,也不用一点面子也不给。有时候女人的心,还真的装不下多大的事。
当天晚上下班,老大没吃饭,就招呼大家去喝酒。
喝着酒,老大的气还没消,说:我还没碰到哪个女的敢跟我叫板,今天没打她就算给她面子了。
我说:老大,你还真没动手,你要是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老大冲我说:咋的,老三,我不能打她?
我说:你觉得和一个女的动手好吗?
老大说:我他妈的管他女的男的,惹急眼我谁都打,打人还得看看男的女的,打完了再说。
我就笑,老大看我笑,说:你还笑,一看你就是叛徒,不是啥好货。
我说:老大,你是不是还憋气呢。
老大说:放屁,长这么大,谁敢说我,就连我姐说我,都叫我打的不敢回家,见着我就跑,别说是她了。
我说:怨不得你家老爷子把你整军队去,你是真不消停。
老大说:整军队去咋的,在部队,也没人敢惹我,谁惹我照样干他。
我问:连长你也打?
老大说:连长不行,连长不能打,咱干不过他。说完就笑了,说:来,喝酒。
我和老大干了,老二喝了一大口,老四一小口。
老大就冲他俩说:我和老三我俩都干了,你俩咋的,干了,干了。
老二说:你俩酒量大,能干,我俩酒量小,干不了。
老四说:我能喝就不错了,再让我喝我就喝饮料了。
老大说:瞅你俩那熊样。
老四说:没有酒桌上论英雄的,我还没听说,谁喝酒得冠军的。
老大说:我就是冠军,咋的。
一杯酒下去,老大的火也下得差不多了,说:要不是觉得在这干的挺舒服,咱们哥四个挺和把的,就今天她说那话,搁我这脾气,早他妈抬腿走人了,还惯她脾气。我就是岁数大,不在社会上混了,脾气改了不少,要是头两年,没打罪的时候,谁都不惯着。
老四问:老大,你那回真的是无期?
老大说:那可不,就因为我,我家老爷子说,就是这个官不当了,也得把儿子整出来。那时候我妈天天在家里哭,骂我爸,说我爸把我害的,十六就给整部队去了,还上老山前线,活着回来算命大,这回说啥也得把我整出来。我爸就来回招找人,最后把我给整出来了。
老大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出来之后,我爸跟我说,儿子,这回算是出来了,以后咋整你自己看着办吧,爸是没能耐了。我一看我爸都说这话了,一省思,拉倒吧,不混了,老实的干点啥吧,这不,就又炒菜了。
老二说:其实老大你干厨师挺好的,不比你在社会上混强。
老大说:是挺好的,和我一起出来混的,不是死了,就是还在里头呆着呢,混的好的没几个,有的现在都找不着了。
现在流行一句话“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就是老大那个时候的真实写照。老大也算是个“官二代”,他家老爷子是老八路,解放前当过地下党,解放后是官居要职,那也是坐吉普车上下班的人,谁成想有老大这样个儿子,从小不听话,长大了打架斗殴,称王称霸,结果是一次性打回原形,开始从头老老实实的做人。
人这一辈子,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处说去。老大要是不混,不在社会上瞎混,和他二哥似的,现在不一定发展成啥样,也许,也是当官的,或者是个生意人,他所拥有的资源,是别人没法比的。
那天喝了不少酒,后来老大说:这回就这样了,要是还有下回,咱们就他妈的不干了,一起撤。
老四说:那不是给人家撂挑子吗?
老大说:撂挑子咋的,行他不仁,就不行我不义,咋的,他是爹呀?
我说:不干可以,干得不顺心就不干,但得走的地道儿,不能让人家说咱们不地道,犯不上。
老大说:那就给他招人的机会,找到人就走。
我说:行,你都不干了,我们干着也没意思,一起走。
酒店洗碗的大姐家里有事不干了,找来一个小男孩,农村出来的孩子,个子很小,很老实,同时还很腼腆,大家都叫他小弟。看到他,就看到我刚来酒店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和他一模一样。两年过去了,我从一个刷碗干零活的小弟成了水案,成了一个可以指挥小弟的人,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有说不出的感慨。
因为自己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加上小弟干活实惠,不讨人嫌,没事的时候就过去帮他刷碗,有时候也和他聊几句,通过聊天,知道小弟家里很困难,也是个命苦的孩子。他家里就姐弟俩孩子,小的时候母亲没了,是父亲把他和姐姐拉扯大的。家里困难,她和她姐姐都是念完初中就出来打工,姐姐在别的饭店当服务员,他一开始也在别的饭店干了,饭店老板嫌他笨,厨房里的人也欺负他,就不干了,他姐姐帮他找活,就来了这。
在这,厨房里没人欺负他,他干的也挺开心,有时候在那刷碗,嘴里还哼着小调。
老大逗他,说:小弟,你唱啥呢,大点声,我们也听听。
小弟就脸红,说:没唱啥,瞎唱呢,我唱歌不好听。
老大说:没事,我就想听你唱歌,你唱两句。
小弟说:我唱歌真的不好听。
这个时候,小弟脸红的都到脖子根了。
我说:老大,你别逗小弟,他脸小,一会该哭了。
老大说:那大小了还哭?他不唱,你唱。
我说:我唱你听呀,你要是听我现在就唱。
老大看看我,说:中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吧,我宁可听驴叫也比你唱的好听。
我问过小弟,想学厨师不,小弟说也想学,自己笨,没人教他。
我说:要是想学就得下苦功夫勤练,先从切菜开始。
小弟说:我不希望能炒菜,只要能当水案就行,至少不用刷碗了,叫人瞧不起。
我看着他,朴实的孩子,就一个很小的心愿,或者说是目标,能当水案就行,只是为了自己不再让人瞧不起。想当初自己不是和他一样吗。我告诉他要是想学,没事的时候就去切菜,练刀工,先从土豆丝切起。
他问:三哥,我能拿菜刀吗?
他的话把我问的一愣,说:能呀,咋不能拿呢。
他说:在别人家干的时候,我拿菜刀想切菜,那个水案骂了我一顿,说干刷碗的不能拿菜刀。
我说:那是别的店,在咱家,你随便拿,拿哪个菜刀都行,但是别切着手。
就这样,小弟开始练刀工。说实话,他确实有点笨,切的粗的粗细的细,用他切完的土豆丝做工作餐,谁都不爱做,炒不到一起去,细的熟了,粗的还生着,粗的熟了,细的烂了。
有天他正在切土豆丝,老二大喊一声:爷爷,你能不能切点别的!
给他吓一跳,菜刀咣当一声掉地上了,再看他的手,哆嗦了半天才停下,小脸煞白。紧忙的把菜刀捡起来,站在那不知所措。
老大冲老二喊:大声叫唤啥,瞅把小弟吓的。
老二小声说:我也没大声。
老大对小弟说:你过来,我问你点事。
小弟走过去。老大问:在别的饭店,是不是有人打过你?
小弟看着老大,没吱声。
老大看小弟胆胆怵怵的,就说:你别害怕,实话实说,是不是有人打过你?
小弟说:打过。
老大说:是不是总打。
小弟这时候眼泪就下来了,说:我一做错了,他们就打我嘴巴子,有时候还踹我。
听小弟说完,我心里不是滋味,酸酸的,再看看老大、老二、老四,也都和我差不多。
过后,我问老大,是怎么看出小弟被人打过的。老大说:老二喊他,他吓得一机灵,菜刀都掉地上了,然后手就哆嗦,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打出毛病来了,条件反射。在号里,那些老实的,没啥能耐的,总挨揍,被人揍得都傻了,你这头一喊,他那头就哆嗦,就和小弟的反应一样。我一看,就知道他熊,在别的饭店没少让人揍了,要不然不那样,顶多吓一跳。
老四就问:老大,你在号里也没少揍人吧?
老大说:滚犊子,我才不干那些缺德事,那都是那些瘪三干的事,我一个流氓扯那个。你知道啥是流氓不?
老四说:不知道。
老大说:流氓可不是和女的搞破鞋,强奸女的就是流氓,那都是下三滥干的,流氓是大哥,比他妈的警察都仁义。
老二说:那咋还抓进去呢,那应该当局长。
老大说:这又一个犊子,流氓是仁义,但干的都是犯法的事,不抓他留着呀。像我这样的,不抓我,那不得上天。懂个屁。
说完看着我们三个,认真的说:以后不许欺负小弟,也别大声喊吓着他,过个一年,就会慢慢好的。
我们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