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饭店没有订单,黄萍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不营业,她和邹老板出去拜年,叫我自己做点好吃的,喝点酒,好好休息。
放下电话,站在吧台那一个人出神。
这要是在家,每年的大年初一都会早早地起来,把屋子收拾干净,因为母亲在家族里面辈分很高,会有很多小辈的过来给母亲磕头拜年。我的上面还有一个长辈是我的堂叔,给堂叔拜完年,我就不用给谁拜年了。
每年初一的时候,从早上八点开始到十点这段时间,家里都会有人来给母亲磕头,岁数小的,磕完头就走,去下一家磕头拜年,要是岁数大的就会磕完头和母亲聊上一会儿,然后再走。母亲的辈分高,我随着辈分也高,有许多岁数比我大的都管我叫叔叔,也会给我磕头拜年。在农村就这样,辈分不能乱,礼节不能少,尤其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最讲究。即使到了现在,母亲已经不在村子里住了,在五姐家住,可是每年大年初一,家族里的晚辈们都会开着车走出二十来里地,到五姐家给母亲磕头拜年。
母亲现在是看到六辈子人的家族最大的长辈,最小辈份管母亲叫“老祖宗”。
人家都出去拜年了,店里剩下我自己,想想也得给别人拜拜年。在省城我认识的人不多,一个一个的电话拜年。
首先给陈师傅打了传呼,不一会儿,陈师傅回了电话。
陈师傅问:哪位?
我说:陈哥过年好!
陈师傅听出我的声音,说:过年好!谭子呀,过年你没回家吗?
我说:没有,饭店营业了。
陈师傅说:不知道呀,知道的话就叫你到我家过年了。
我说:谢谢了,我在老板家过的年,今儿初一,给你拜个年。
和陈师傅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然后是老四,老四说的和陈师傅差不多,他也不知道我过年没回家,也很惊讶。给老大二哥拜个年,老大二哥在家里,正骂老大呢,说老大过年也不在家过,纯属于扯淡玩意儿,然后就叫我去他家和他喝酒,我说过两天的,他说初二过来和我喝酒,然后就挂了电话。最后给赵姐打了传呼,赵姐很快就回了电话。
姐,过年好!我说。
赵姐有点不相信是我,在电话里问:弟,是你吗?
我说:是。
赵姐说:你没回家过年呀。
我说:嗯,没回家过年。
赵姐问:那你现在在哪呢?
我说:在饭店呢。
赵姐问:你们饭店没放假呀?
我说:没有,一直营业了,就今天没订桌的。
赵姐问:那你昨天三十在哪过的,饭店吗?
我说:在老板家过的,晚上自己过的。
赵姐说:那你怎么不呼我,上姐家来过呀。
我说:忘了,嘿嘿。
赵姐问:那你今天也是自己吗?
我说:是呀,就我一个人。
赵姐说:上姐这来,来我家,我家就我和我妈我们俩,你过来吧。
我说:不过去了,大过年的不好。
赵姐有点生气,说:什么大过年的好不好,赶紧的,上我这来,还等着我接你呀。
我想了想,说:行,姐你把你家的确切地址告诉我,我好打车过去。
赵姐告诉我她家的地址,我出门开始打车,还好,别看大年初一,大街上出租车还是有的,打了一台出租车,告诉司机赵姐家的位置,往赵姐家去。
坐在车里往街边的门市看,看看有没有开门的门市,大年初一到人家总不能空着手去,咋说也得买点东西。出租车走到北行的时候看到有一家超市开门,进去买了几样礼品,然后上车继续往赵姐家赶。
到了赵姐家小区,看见赵姐站在小区门口等我。下了车就冲赵姐喊:姐,这呢。
赵姐看到了我,满脸笑容。
走到赵姐跟前,说:姐,等半天了吧。
赵姐说:没等多大一会儿,也才下来。
我看着赵姐,赵姐没有化妆,又看到了在新创酒楼时的样子。赵姐见我看她,说:看啥呢,不认识了。
我说:看你不化妆比化妆好看。
赵姐说:你姐啥时候不好看,别看了,走吧。
和赵姐来到她家。
赵姐家住二楼,开门进来,首先见到的是赵姐的母亲,赶紧鞠躬说:阿姨,过年好。
赵姐母亲说:好,你过年也好。
把买的东西放下之后坐到沙发上,打量了一下赵姐家。赵姐家是老式的三居室,厅不算太大,很干净整洁。
赵姐母亲把烟给我,赵姐说:弟,没事,你抽吧,我妈也抽烟。
我点上一支烟。
赵姐递给我一瓶饮料,又把茶几上的水果往我跟前推了推,说:吃水果。
我说:嗯,好的。
赵姐看我穿着外套,说:弟,把外套脱了吧,屋里热。
屋里确实挺热,就把外套脱了,赵姐拿过去挂到衣挂上,回头跟她母亲才开始介绍我:妈,这是小谭子,我以前的同事,就是我说的那个弟弟。
赵姐母亲看着我,点了下头说:哦,挺好的。
赵姐说:妈,什么就挺好的。
赵姐母亲说:我看挺好的。
赵姐说:什么就你看挺好的,说啥呢老太太。
赵姐母亲笑了:我看小谭子挺好的,还什么挺好的,你以为我说你呢。
赵姐说:那是我弟,能不好吗。
赵姐母亲说:知道,你都说八百回了,我知道。然后看着我,说:听华说你昨天三十在饭店过的。
我说:嗯,在饭店过的。
赵姐母亲说:看你这孩子,你和华那么好,还是她弟弟,咋不来家过呢。
我说:在饭店也挺好的,也吃饺子了。
赵姐母亲说:还是来家好,我家就我和华我们娘俩儿,你要是来不就热闹点。
我说:今儿我不是来了,给您老拜年来了。
赵姐母亲五十三、四岁的年纪,微胖,很和蔼,一脸笑相。
赵姐坐下来,剥了一个桔子给我,问我:你们饭店过年怎么不放假?
我说:年前有几个订桌的,老板说不放假,接待一下。
赵姐说:那就留你一个人呀,别人都回家过年了。
我说:嗯,我提前回去了,我妈过生日的时候我回去的。
赵姐问:你妈过生日,什么时候?
我说:腊月十一。
赵姐说:没告诉我呢,我都不知道。
我说:我也是临时决定回去的,我妈过生日离过年近,头两年都没回去,我省思今年回去给她过个生日。
赵姐问:老太太今年多大岁数了?
我说:过完年六十四了。
赵姐母亲说:六十四了,比我大十岁,你妈身体挺好的?
我说:挺好的,身体还行。
赵姐母亲说:身体好就行,人老了有个好身体比啥都强。
我说:是的,身体好比啥都强,阿姨你的身体就挺好,红光满面的。
赵姐母亲就乐,说:我身体还行,刚五十四,比你妈年轻,我到了你妈那个岁数还能这样那就知足了。
我说:看您现在的身体八十三都没事,到时候还是现在这个样。
赵姐母亲就笑,说:那敢情好了,就怕活不到八十三。
我说:看你说的,我妈还准备活一百抱重孙子呢,你也行,和我妈差不多。
赵姐母亲说:这孩子,还是你会说话。
赵姐母亲坐那聊了一会儿,说:我去包点饺子,你们姐俩唠。
我说:阿姨,不用麻烦。
赵姐说:不麻烦,我妈闲不着,叫她去包吧。我妈成天的在家,做饭就是她活,我回来都不用我做饭,说我做的不好吃,都是她做,我就吃现成的。
我说:都这样,我回家也是,我妈就知道给我做饭,挺怕我饿着。
赵姐说:当老的都这样。
是的,天底下当妈的都这样,不管孩子多大,在她眼里都是还没长大的孩子,恐怕没吃饭饿着。
赵姐说:你没回家过年咋没告诉我呢。
我说:我省思过年的时候你那忙,就没告诉,这不初一就过来了吗。
赵姐说:还你过来了,我不说你能过来?过年的时候我那也确实忙,都是买衣服的,从早上忙到下午四五点,连饭都吃不上,也没顾着去看看你,还想着过年的时候过去看看你呢,也没时间,省思过完年不忙了过去看看,谁成想你没回家,也不知道告诉姐一声。
我笑,说:是弟弟不对了,给你赔礼道歉。
赵姐笑,说:你还知道错呀,啥也不跟姐说。
我说:以后我啥事都告诉你,行了吧。
赵姐说:对,啥事都告诉姐,姐也省的担心。对了,你处的那个对象咋样了,她回家了吗?
我说:她回家过年了,还那样,先处着吧。
赵姐问:先处着,处到什么程度了,她家里知道吗?
我说:她家里不知道,她不敢跟家里说,她爸不叫她在外面处对象,叫她在家里找。
赵姐问:那她听他爸的?
我说:是吧,她也没主意,看样是听家里的。
赵姐说:那你俩咋整,还处?万一她家里就是不同意,你们俩不是白处了。
我说:也不是白处,咋说我这也是恋爱,也谈了一次恋爱,是不?
赵姐说:哪有你这样谈恋爱的,明知道不行还谈。
我说:谁说谈恋爱就一定结婚了,那相亲的不就都成了,这玩意儿都是个缘分,我回家相了两次亲是看明白了,这不是着急的事,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有的人稀罕一个人,一辈子都在不了一起,不也是挺正常,。
这时候我想到了老大二哥和王姐,有些时候挺羡慕他俩儿的。其实爱情这事真的没法说,就像张学良和赵四小姐,一辈子没结婚,但是在一起,谁能说那不是真正的爱情?还真没人说赵四小姐是小三。咱就是普通老百姓,找个安分守己的媳妇,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没啥别的想法,就是有,那也是睡不着觉胡思乱想而已。
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来的东西,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去付出代价。无论金钱财富,还是感情爱情,都一样。这是我这么多年打工做厨师知道的和看到的,作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日子,能够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在平淡的日子里去感受幸福,就是最大的成功。有时候成功和金钱财富真的没有太多的关系,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才是人真正的财富。
其实细想想,生活虽然平淡,但是生活的本身就是财富。
中午的时候,赵姐的母亲做好了饭菜。
赵姐母亲拿出了白酒,赵姐说她母亲每顿饭都喝酒,但不多,也就二两。陪着赵姐母亲喝白酒,赵姐喝的是啤酒。
吃饭的时候赵姐母亲问了我家里的情况,我把家里情况简单的告诉她。
赵姐母亲说:你命好,五个姐姐,多好,姐姐都对弟弟好。看我家华,就她自己,哥哥弟弟都没有,姐姐妹妹也没有,生完她我就病了,不能生育,就这么一个,当宝似的。
赵姐说:就我一个还不好,也没人惹你生气。
赵姐母亲说:就你惹我生气,都多大了,也不说再找一个,都离多少年了,还自己一个人过。
赵姐说:我不找那还不好,我找了谁在家陪你,你一个人多没意思。
赵姐母亲说:我稀罕你在家陪我呀,你不在家我更省心,我一个人没意思不会出去找个老头呀。
赵姐说:还找老头呢,你这话都说多少年了,我听得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你也没找个老头,你要是找个老头,我就给你找个姑爷。
赵姐母亲就说:滚一边去,和你妈也没大没小的,啥话都说。
赵姐就笑。
吃完饭,赵姐母亲回屋躺着,赵姐收拾了碗筷,泡了一壶茶,我俩就坐在那喝茶聊天,聊了一会儿,赵姐问我:弟,你昨天没睡好吧,要不你上屋里躺一会儿睡一觉,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
我说:没事,我不困,聊会天,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赵姐说:也不上班,忙着回去干啥,大过年的,就在姐这待着,等吃完了晚上饭再回去。
我说:这刚吃完饭还往哪吃,晚上也不饿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赵姐说:回去干啥,回去就你一个人也没意思,在这呆着吧,咋的,在姐家呆着不舒服呀。
我说:不是,咋不舒服呢。
赵姐说:我看你是困了,你到屋里睡一觉,醒了再走,不留你吃饭。
我说:不了,还是回去睡,在你这睡不着。
赵姐就笑,说:挺大个小伙子还害臊,有啥睡不着的,来,进屋睡去。
我跟着赵姐进屋,是赵姐的房间,干净整洁,有着女人的香味。
我说:姐,这屋挺香呀。
赵姐说:还香呢,我都没收拾。
我说:不用收拾,我睡觉老实,弄不乱。
赵姐说:啥时候学的油嘴滑舌的,还跟你姐说。
我笑,没说话,坐在床上,说:这么软。
赵姐说:我铺的多,睡着舒服。
我说:这么舒服睡得着吗。
赵姐说:舒服还睡不着,你躺下试试,一会儿就能睡着。
我躺下来感受一下,还真的很舒服,闻着枕头上的香味,说:姐,你枕头挺香的,这是不是就是女人香。
赵姐说:你是不是找打呀,还敢说你姐。
我说:我这不是第一次睡女人床吗,真的挺香的,要不你闻闻。
赵姐就笑,挨着我坐下,说:香什么,有什么香的。就是男的和女的不一样,我们女的爱干净,愿意擦化妆品,再加上总洗,床单被罩换得勤,你闻的都是这个,还女人香。
我又闻闻枕头,有一股碧浪洗衣粉的清香味儿。
赵姐看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闻啥呢,是不是检查有没有男人的味儿。
我说:男人味没有,就是有香味。
说完坐起来,朝赵姐身上闻了一下,说:是你身上的香味。
赵姐说:我成天在这睡,能没我身上的味儿吗。你呀,可咋整,啥都不知道。
说实话,那时候也不是啥都不知道,多多少少的也知道一点,只是朦朦胧胧的,不是太清楚而已。心里有着好奇就想弄明白。现在想来,那时候在赵姐面前的自己,就和在我面前的雅茹一样,知道一些,又不知道一些,知道的没经历过,不知道的就想知道。
躺在床上,赵姐要把被给我盖上,我说屋里热,就没盖。
我看着赵姐,赵姐没化妆,素颜,加上在家里,穿着一件平常的紧身衣,这时候看着就是一个家庭少妇,很女人。
赵姐问:看啥呢,睡一觉吧。
我说:躺在这又不困了,其实姐你不化妆看着好看。
赵姐说:我也不愿意化妆,在那卖衣服都化妆。
我说:是,我的意思是我喜欢看你不化妆的样子,就像这样,看着非常-------女人。
赵姐笑了,说:你知道啥女人,还没结婚呢就知道女人。
我说:不结婚就不知道女人了,你现在就是女人,而且还很女人。
赵姐拍了我一下,说:还很女人,就和你啥都知道似的,睡觉吧,我去我妈那屋,你自己在这屋睡,我走了。
我睡着了,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赵姐已经做好了饭菜,赵姐母亲提前吃了一口回屋休息,我和赵姐吃了饭,吃完饭就和赵姐告辞,回了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