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山城北,王氏祖宅。
“大哥!刚接手的骡马行,怎么会半夜走水?难道景福仁那个老东西不甘心,故意来消遣咱们?”
鲍虎站在厅前,脸上尽是忿忿不平。
“下面那帮泥腿子口无遮拦,编排了不少片汤话。明里暗里胡说道,说咱们比景家如何如何”
“呵呵,鲍贤侄,乡间农夫懂什么厉害区区一家骡马行,不值得和他们计较”
旁边一位老翁面带微笑,神情十分轻松。他是王德的叔公王觉,也是“火雷门”聚灵弟子,已然年过百岁。王家几名修士中,以他辈分最高。
鲍虎摇头道:“觉叔,咱们刚拿下铺子就出事,是不是太巧了点?如果是景家人弄的手脚,正好趁机梳拢他们。只要咱王家占着道理,云庸他们肯定不会插手。”
王觉还未开口,上首的中年站了起来。他长得宽脸大耳,看上去不超过四十岁,正是王氏家主王大城。
“鲍贤弟,事情和景家无关。王福刚刚回来是咱们的伙计不小心,无意间撞翻了茶架,架子上的火刀、火石散落一地,有的滚在灯笼旁边,引发了大火”
听表哥这么说,鲍虎登时泄了气。
“真他娘的丧气!哪个小崽子不开眼,火石散了都不收拾”
王大城摆手道:“无妨,无妨。咱家今后开枝散叶、红红火火,算是个不错的彩头”
他端起茶盏,伸手递给鲍虎。
“不过贤弟说的很有道理。事情就算不是景福仁干的,也要把它和景家串起来。”
“啊”
鲍虎一呆,抬头看向表哥。
王大城脸色转冷:“没有景天赐,景氏哪儿配得起那份家业?今时今日,景家就是没牙的老虎。咱们不动手,迟早会被其他人吞下去告诉下人们,火就是景家奴才放的,让他们遇上了不要客气。哼哼哼,和景老头摊牌前,先给他些厉害尝尝”
“景少爷慢走,慢走”
伙计谄笑着撩起卷帘,把景华送出“刘记老店”,
上了马车,车夫转头问道:“景少爷,现在去哪儿?”
“城北。”
车夫鞭子一扬,不紧不慢朝前行去。车厢内景华神情轻松,甚至哼起前世的小曲。
五天前的大火把骡马行烧得七零落,短时间别想恢复营生。说起此事,景家上下无不脸露笑容。伙计们议论纷纷,说王家坏事做绝,结果遭了报应,实在是老天开眼。
景华不知火灾内情,可事情实在有点凑巧。自己刚离开骡马行,随即就突发大火。虽然他破了主宅的“风水”,但父亲说得很清楚,“破基”、“泄运”手段难以琢磨,成功率不足两成。
当晚在墙角、门槛处“施术”,景华既未破坏房屋结构,更没有纵火意图。不过按前世所学布点时,少年有种特殊的感觉,似乎“风水术”在此世起了变化。至于变化的细节,他暂时还弄不清楚。
尽管如此,景华的心情依旧灿烂。那晚他受心绪影响,颇有点赌气的成分。没想到歪打正着,前世“手艺”再建奇功。看来真是“艺多不压身”,古人诚不我欺。
为犒赏自己,景华买了大堆美食,堆在马车暗箱里。左手边三盒“酥油麻花”,旁边挨着两“蜜汁沙枣”。右手边四袋“牛油花生”,怀里还揣着一包“香辣芝麻糊”,据说是“刘记老店”的招牌。
“咕”
丢一颗沙枣入口、细细咀嚼,果香自舌底弥漫而出。景华摇头晃脑,把烦恼的事情抛开,全心全意享受美食。
中午用餐时,景华随便找个借口,从“观峰台”上溜了下来。他原先计划利用半天空当,雇马车在城里四处转转,借机寻找适合修炼的所在。
结果从城东晃到城南,又从城南转向城西,一大圈走下来,竟没有一处地方合格。倒是他顺手牵羊,买了许多零食。
看来千变万变,前世“本性”依旧未改。不过原来自己明明很懒,为什么穿越后会勤于修炼,景华仍然没想清楚。
“哒哒哒哒”
马车到了城北,行人明显减少许多。倒是路边绿树成荫、佳木茏葱,风景相当怡人。树从间奇花烂漫,其中还有几处假山石椅,和城内其他地方大不一样。
据说北城原来十分繁华,除了王家的商行,还有客栈、店铺和不少住户。随着王氏一代代巧取豪夺、强买强卖,把很多人家“迁徙”出去。最后空下大片土地,都成了王氏名下产业。
随后王家着手改建北城,处处遍布花草树木、石山凉亭。日积月累,竟把整个城北填满,使其笼罩于树丛花影之中,颇有点城中之城,世外桃源的味道。
车厢里景华闭上眼睛,屏气凝神感应周围。此处灵气充裕,十分适合观想修炼。
北城属于王家的势力范围,难道真是冤家路窄?
药姑聊天时曾经提过,王家在形山城代代相传,已住了快三百年,根基十分深厚。与之相比,景家崛起时间较晚,从景华曾祖成为修士起,到眼下不足二百年。
景天赐进阶筑基圆满后,景氏开始全面扩张,一跃变为城里最强的世家。可随着他外出修炼、经年不归,景家逐渐显露衰落征兆,王大城开始步步进逼。
景、王两家矛盾极深,景华起初并不想来城北。但目前看来,似乎他没有别的选择。
透过车窗,景华慢慢观察外间地形。城北幅员辽阔、草木丛生,找块没人的地方倒是不难。
观察良久,景华招呼马车回转往南,心中暗自盘算。
从城南到城北,全力赶路要两刻钟时间。如果晚上偷偷出来修炼,太早容易被二老发觉,必须控制在亥时以后。这么一来,修炼时间将相当有限。
正思索间,马车突地慢了下来,车外嘈杂声越来越大。
“打人了!打人了!”
“是个有钱的主儿!”
“去看看!去看看!”
“好几个打一个,啧啧啧,作孽啊”
景华探头观瞧,马车已快到城南,却陷入人流中进退不得。行人们三三两两,向远处茶庄涌了过去。茶庄外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难道碰上了强抢民女、霸占美男的戏码?
景华好奇心起,轻轻跳下马车。他招呼车夫躲到一边,自己朝人堆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