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峰并未翻看书册。他睁眼扫过诸位弟子,最后停在秦广身上。
“一切照旧。”
秦广躬身施礼、来到近前,将一众门徒领到五座高台下方。
近处看得清楚,方台基座刻有醒目的五色标记。标记两边各搭有一间帐篷。帐篷口布帘高挑,可以望见里面的长桌、方盒。
早有弟子捧过一个圆形铜盆,摆在众人身前。铜盆十分厚实,上面盖有黑色布套。布套不知是何种材质,能隔绝众人的神识窥探。
梁原跟在后面、伸手入内,取出红、黄、蓝、绿、白五枚玉球,分发到五个亲传弟子手中。
见准备妥当,秦广朗声道:“宗门新试第二项为对练。你们分成五组、两两对战,胜者进级、败者淘汰。每组最后剩下三名弟子,即为该组胜者”
顿了顿他又道:“胜者进入复试,直到决出前后名次。两项比试皆位列前者,掌门将亲自下发重赏。其余弟子也有相应奖励,你们自行抽签,分为五组,排在亲传弟子之后”
石大根和景华站在一处,听秦广介绍,不由低声嘟囔道:“要是和厉害的抽到一起,那不是很倒霉?酸丁,俺不要和你一组”
景华憋住笑道:“石头,不懂了吧?修行也讲福缘。如果一组内都是高手,说明你福缘太薄,平日要多行善积德。”
石大根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念些什么。此时秦广解说完毕、转身离开,众弟子纷纷上前,从木盒里摸出玉球,排在对应的亲传弟子身后。
这不就是“种子选手”么?少年暗自腹诽不已。
可亲传弟子表现有目共睹,确实远胜普通门徒。况且对战不同于修为,外门弟子根骨上佳,修为可能不差亲传。对战却需要长辈指点、平素练习,裴磊、苏严等人优势明显。
景华依次排队,最后摸到一个红色玉球。他随着人流走进队伍,见队首第一人身材魁梧,赫然便是裴磊。正好裴磊转头回望,二人目光相对,亲传弟子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意味不言自明。
六十余名弟子很快抽签完毕,各自排入队伍,人群分成整齐的五列。秦广此时走上高台,声如洪钟,响彻全场。
“为公平起见,对战双方比试前,先进入下面的帐篷。那里已准备好所有符箓,每人每场自选三张,上一场剩下的符箓,可以带入下一场继续使用。比试之前,其余符箓、符器一律留在帐篷里,擅自使用者取消资格!”
“哗”
台下一阵喧哗。
比试方法出乎意料,立刻引起弟子们的注意。如果拼身价、论家底,普通门徒无法与亲传、世家子弟相比。但每人仅限三张符箓,且可选范围一致,很大程度抵消了二者间的差距。
规则实际在保护普通弟子,立刻得到多数人的认同。不少心思敏捷的门徒暗自盘算,这么一来,自己未尝没有机会。比试需要速战速决,尽量积累可用的符箓。
景华却听出另外的门道,秦广话中留有破绽。“其余的符箓、符器一律留在帐篷里”,限制仅在符箓、符器上,说明别的物品允许自带、并不犯忌。
下方议论逐渐平息,秦广的声音再度响起。
“每次比试后,胜者获得对手剩下的符箓。除主动认输外,昏迷、重伤、摔下方台也算失败。比试即刻开始,顾师侄”
几名弟子应声而至。他们手持蓝皮书册,分站在五列队伍前边,开始逐个点名。
“第一场,令禾帆!景华!”
景华稍感意外,没想到第一个就轮到自己。他抖擞精神,大步朝帐篷走来。众弟子见他首位出场,不由多了几分关注。
方盒内整齐摆放着数叠符箓,少年仔细查看,发现它们都是些低级货色,类似“火雨符”的高级符箓半张不见。
沉思片刻,景华抽出其中三张,把随身的“枯金杖”、符箓放在桌上,转身四处打量。很快他发现左首支架非常结实,是以实心铁棍搭成,供弟子摆放物品之用。
少年取过“枯金杖”,运劲力劈而下。
“嚓!嚓!”
“三尺铁棒”轻松制成。景华握在手中,掂了掂份量感觉稍轻。但临时现做无法追求完美,少年准备完毕,取过符箓、手拿铁棒,缓步向高台行去。
比试获胜者有机会晋身内门。自己曾“任性”过一次,这回要努力拼搏,不能再让家人失望。
人到高台,对手还没有上来。
景华在四周转了转,发现台面离地五尺、平整开阔,长宽都超过三丈,全部由灰色条石砌成。方台角落里还坐着个中年修士,景华在“藏书院”内见过,应该是位筑基师叔。
“沓沓沓”
身边脚步声响,一名青年快速登台。他见到景华拿着铁棒,不由一愣。景华也在打量首位对手,令禾帆二十岁左右,脸孔很生,但面容非常俊秀。
令禾帆转头看向师叔,见对方毫无反应,默认对手的“武器”,脸孔不由抽搐了几下。二人随后相对施礼,各自站定。
中年修士纹丝不动,直接挥手道:“开始!”
“呼”
话音未落,铁棒挂着风声直奔对手面门。
“噌!”
令禾帆腰部发力,轻松侧闪、躲过短棍。他正要转头发难,眼前突现一片强光。光芒直刺双目,使人瞬间失明。
“啊”
基础符箓“明光符”。强光入目,晃得令禾帆睁不开眼睛,再想反应已经太迟。
“呯!”
他只觉脑后闷响,随即软软倒下、人事不醒。少年运自身用天赋,左手挥铁棒、右手发符箓,瞬间取得胜利。他取过对方的三张符箓,施施然走下高台。
与此同时,旁边四座方台上你来我往,弟子们兀自恶斗不休。众门徒目光一致,多集中在景华这边。
毕竟前面印象太深,大伙儿都想看看少年的战力。结果比试眨眼便过,开头到结尾一共才三五息时间。
很多弟子只见白光一闪,景华慢慢下台。众人连惊叹都未及发出,对战已戛然而止。
再看台上躺着的令禾帆,弟子们的眼神由敬佩转为惊愕,仿佛眼前的不是同门,而是一头恐怖的“妖兽”。
裴磊面沉似水,首度露出戒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