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沈超用力扭动几下,发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固定在一根铁柱上。除了头颈能转动,胳膊、大腿被扎得极牢,丝毫动弹不得。
虽然目不视物,但沈超本能感觉到对面有人。
“谁?你你想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告诉”
“啪!”
耳光响亮,打断了沈超的叫嚣。
“我问你答,不许乱叫。”
男性嗓音低沉有力,可沈超哪受过这种委屈。他姑姑沈蓉天资卓绝,修为进阶迅速,年纪轻轻便在宗门升至长老。
在姑姑的庇佑下,沈超一直顺风顺水,几乎没碰过挫折。门中子弟摄于沈蓉的权势,多对他阿谀逢迎,连高声说话的时候都很少。
“你敢打我?你你死定了!我姑姑啊!啊啊!住手!你停下!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啊!!”
“叭!”
沈超感觉脚指被铁钳夹住,钳口越收越紧,最后生生夹断了指骨。十指连心,脚趾疼痛同样撕心裂肺。沈超狂喊一声,两眼翻白晕厥过去。
“哗啦!”
又一桶凉水兜头泼下,沈超刚刚晕厥便被浇醒。剧烈疼痛刺激着脆弱的神经,瞬时之间,眼泪、鼻涕统统流了出来。
“你你是王洁的相公?她是自愿跟我的我没做什么啊?不对?你是白师弟?你妹妹我愿娶她,我马上就娶啊”
低沉声音再次响起。
“我问你答,不许乱叫。”
这回沈超识趣得多,立刻闭起嘴巴。
行刑者自然是景华。虽然没多少“逼供”经验,但前世耳闻目染,加上今生种种阅历,做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沈超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心志脆弱得很。只要外面笼罩的脆壳破掉,他马上就会六神无主、意志崩溃。
果不其然,后面景华稍加引导,沈超的招供喷薄而出。不过他的生活过度糜烂,供出的“罪状”不是他人的妻女,就是讨债打死苦主,而且烂账太多太杂,一时竟停不下来。
“景天赐是你杀的?”
趁着沈超的言语间隙,景华突然打断插入。
“是。啊!不是你你怎么知道?你是你是刑罚院的执事?我我姑姑”
后面的话语还未出口,沈超忽觉右手食指被铁钳夹住,而且渐收渐紧。
“不不要!我说我说!是我杀的景天赐,是我杀的”
“为什么要杀他?”
“那年夏天景天赐来找我说是发现了秘境线索,邀我一起去发财”
“他那点龌龊心思想讨好我姑姑没别的办法,就从我下手嘿嘿”
“嘿嘿嘿他是大天才我是废材连筑基都要靠灵药的废材!哈哈哈一个废柴,怎么会有天才来讨好的?他是另有目的啊!!”
大概是被人揭穿,沈超精神崩溃,索性破罐子破摔。他的语气慢慢改变,连自己也没发觉。
“我呸!他会讨好我?我知道,他一直看不起我!一直看不起我啊”
“想讨好我姑姑,先从我下手?指望我给他说好话?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癞蛤蟆!一只癞蛤蟆而已!还想娶我姑姑?那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啊”
声音尖细高亢,一如“绿叟”记忆中的模样。
“嚓!”
景华点着灯火,微光下沈超双目突出、青筋暴起,完全失去了控制。直到被火光晃住眼睛,沈超才慢慢平静。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浸湿颈边的衣领。
“景天赐修为高超,你怎么杀他的?”
好一会儿,沈超的眼睛才适应过来。他茫然看看景华,说话变得有气无力,似乎刚才癫狂太过,耗尽了所有体力。
“他破解秘境禁制,弄得筋疲力尽,我用了符宝姑姑给的就一下,他就死了”
“擅杀同门是大罪,既然如此,为何没有禀报沈长老,来刑罚院备案?”
沈超的头垂向一边,声音愈加微弱。
“我以为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他也是这么说的当时没人知道”
景华不再问话,转身离开黑屋、来到外间。景福仁、药姑正呆坐在椅子上,泪水布满他们的脸颊,似乎还不能相信听到的一切。
修士默默走到下首落座,等候二老的决断。
过了良久,药姑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大兄,你看后面”
景福仁乍闻噩耗,心里全是一团乱麻。他下意识地转头,询问景华的意见。
“小华,你说呢?”
景华低头应道:“全凭爷爷、阿姑吩咐。”
景福仁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滑落脸颊。
下午小华匆匆赶回,告知天赐的消息,自己只当他在说笑。可小华当面取出了棺椁,还有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凶手”。自己、阿红瞬间惊呆,完全不知所措。
遗骸、杂物虽然都腐朽不堪,景福仁一眼就认了出来。再加上房内“凶犯”的供词,天赐的事情已基本清楚。
可可是,“凶犯”是宗门长老的亲侄!自己能怎么选择?杀了他景家上下数十口,还有亲族、故旧怎么处置?放了他?天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即便自己放过凶犯,焉知沈长老会放过景家?
景福仁嘴唇微颤,目光茫然四顾,最后落到景华身上。孙儿不过二十出头,但他坐在下首安安静静,脸色镇定沉着,似乎一切都胸有成竹。
景福仁心头闪过明悟,孩子大了啊!
他十几岁就敢夜探王宅,夺取灵髓。
进宗门一年多,便能力压同门,和掌门亲传弟子放对。
修炼十余年进阶筑基,完成斩杀强力妖兽的任务。和一众同门闲聊时,大伙儿都夸景氏后继有人。
这孩子大了啊!
天赐的事情是他一手包办。没有小华,至今自己、阿红依旧蒙在鼓里,茫然不知天赐的死讯。凶手遭擒、真相大白,小华已真正长大,到了扛起景氏重担的时候,自己还在烦恼什么呢?
“阿红,此事是小华发现的,他已经长大啦我看,这次我们听他的,把天赐的事情交给他吧”
药姑愕然抬头,见到景福仁郑重其事的表情。她还想说点什么,终于没有出声,只轻轻颔首认同。
景华没想事情如此顺利,一切按照计划发展。他低头捋了捋的思路,缓缓把目光转向药姑。
“阿姑,有能让人脱阳而死的药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