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凶犯”,钱大富暗暗提醒自己。千万要把握住火候,不能把事情办砸。念及此处,他站起身来,向景华深施一礼。
“景供奉,小人这次是奉赵老爷之命,前来贵铺商讨合作的。”
景华皱起眉头:“合作?怎么个合法?”
钱大富朗声道:“我家老爷心存良善,欣赏贵铺丹药炼制得法,不忍一善堂蜗居于街角,空有本事无法施展。因此决定拿出街口铺面,与你家合营丹药生意,按股分成、进退与共。”
景华暗自鄙夷,还“进退与共”?钱大富人品猥琐,当起说客来倒是人模狗样。
景福仁的声音淡淡响起。
“不知这按股分成,怎么个分法?”
他和药姑得到禀告,匆匆赶至正堂。听钱大富说得冠冕堂皇,忍不住开口询问。
“爷爷、阿姑,你们来了”
修士心中暗暗奇怪。自己带回的财货充裕,足以盘下更好的店面。
最近数日,景氏已在暗中物色。虽说旺铺多有人占位经营,一时间没有找到,但假以时日肯定不是问题,何必与他人合作?
景福仁微微摇头,示意景华稍安勿躁,然后转向钱大富。
钱大富胸有成竹道:“我家老爷经营丰谷庄,位于城北大道十字街口,上下五层、店面开阔,是城北最好的铺面之一。他打算以铺面入股,占新店成份子。此外,丰谷庄内现有灵丹、草药若干、丹方数张,也一并折股投入新店,算作一成份子,余下的一成归景供奉所有。当然,一善堂原有丹方同时并入新店,大家共同经营、合作发财,岂不美哉?”
果然做的春秋大梦,当别人是泥巴捏的。景华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忍不住嘲笑赵亦铭,果然是非一般的贪婪加愚蠢。
“一善堂”位居街角却生意红火,不仅因为景福仁经营有方,而且有自身的招牌丹药。
药姑炼丹多年,自创的“五谷轮回散”排毒养颜、健身塑体,已在礼乐城周围小有名气。此外,她还改良过“小还丹”和“洗髓丸”的配方,药效比普通货色提升半成。
“小还丹”、“洗髓丸”都不算高阶灵药,却是聚灵、筑基修士的常备丹丸,每日需求量巨大。
各大宗门、世家藏龙卧虎,肯定有更好的上品丹药,可普通散修无缘获取。能比其它药铺强上少许,便属十分不宜。散修们不傻不呆,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一善堂”日常流水稳步提升,此三种灵药供不应求。对方看中单方十分正常,但提出如此“优厚”的条件,不免惹人耻笑。
城北一带最好的铺面,撑死不过五六千灵晶。但独有丹方相当稀缺,价值无法估量。只要正常经营、假以时日,“一善堂”定能赚到足够的财富,根本不必与人合作。
钱大富口中的“丰谷庄”,景华听二老提过,出售的丹药质次价高,鲜有修士愿意问津。破烂成堆还要折一成份子,赵供奉该不是想钱想疯了吧?
没等景华开腔,药姑已忍不住怒吼出口。
“放你的狗臭屁!滚回去告诉你主子,趁早别做清秋大梦,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去!”
“这你”
钱大富表面惊恐,心里乐不可支。他虽然贪财卑鄙,但头脑绝不愚蠢。东家那点鸡毛狗碎,钱大富早摸得清清楚楚,其中多有他推波助澜的功劳。
“合作经营”和笑话差不多,此等把戏拙劣至极,和明抢不过差了一层窗户纸,景家能同意才怪。而这正是钱大富想要的结果,东家的后续手段,他都能猜到七分。
“这景供奉,鄙东主一片至诚。他他可是世袭供奉”
景福仁厌恶道:“回去告诉贵东家,就说一善堂高攀不起,只能辜负他的一番美意了。”
“你你不识好歹,到时候不要后悔,告辞!”
钱大富装作惊慌失措,故意撞上门口的立柱。“碰”地在额头撞出个一块疙瘩,他才离开店铺踉跄而去。
“呸”
药姑对着背影,重重吐了口唾沫。
“不要脸!”
景福仁没有接茬,转头对肖掌柜道:“肖大,最近让铺中伙计打起精神,凡事多加小心,莫要为人所趁、钻了空子。”
肖大领命离开,景华笑道:“爷爷,赵亦铭贪婪短视、名声在外,变不出什么花样的。”
景福仁摇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小心些总是没错。”
城北“丰谷庄”,富态中年面沉似水、坐在大厅中央。他是此间庄主赵亦铭,同时身兼“观月斋”铜牌供奉、礼乐城北部管事。
“这么说,他们还动了手?”
钱大富满脸都是委屈。
“也没怎么动手,就是推搡小的几下,撞在了立柱上。”
赵亦铭重重“哼”了一声,心中极度不满。
钱大富趁机道:“景家老小都很霸道,小人把合股开店的事情一说。他们不是嘲讽就是挖苦,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说老爷您痴心妄想,想钱想想了”
“嗯”
赵亦铭沉吟片刻,神色有些奇怪。
“大富,这一善堂到底什么来头?难道和斋中上层有瓜葛?他们怎敢如此托大,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眼看牛皮吹过了头,钱大富暗暗着急、赶紧补救。
“老爷,他们就是外来户,对斋中情况一无所知。您知道,外面有些分号规矩松得很。若有散修长期挂单、承接差事,日子久了也会给个客卿待遇。景家一共三个修士,那个景华年纪轻轻,却有筑基修为,所以狂妄得很”
“哼!不过一个筑基小辈,也敢在礼乐城猖狂。通天城周围修士数以万计,到了观月斋,都得老老实实按规矩办事!”
钱大富打蛇顺竿上,连忙应道:“就是、就是,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就不知道遵守规矩、尊重斋中前辈。”
话说到赵亦铭的心口,他双眉一展,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还是谨慎些好能当上客卿,总有些缘由。大富,他们平日都和哪些人来往?”
钱大富回道:“启禀老爷,几条街上就数景家生意好。小人特别留意过,没见哪位斋中供奉、管事去过一善堂。”
“哦?好!这入斋的第一课,就由我赵某人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