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见状大吃一惊。
白狼后股有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方才老妪用符宝反击,他已察觉饭团受伤,没想到伤势如此严重,连妖兽的体魄都扛不住。
“唰”
景华默运灵藏,为饭团加持“生生不息”。伤口鲜血慢慢凝结,离愈合却差得很远。
符宝威力强大,远不止皮肉伤害那么简单。灵劲肆意暴虐,会与腑脏、骨骼产生联动反应。
问题在于修士丹药不适合妖兽,应该服食何种灵果,只有饭团自己知道。但此刻白狼神情萎靡,最需要的却是休养。
景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施法治疗身上的创口。
方才一战,他同样受伤极重,全靠着“修罗金身”硬抗。手臂、大腿、后背多处皮开肉绽、筋骨断裂,而且有几处伤及脏器。更麻烦的是神魂受术法损害,若不及时调养,可能后面影响后续进阶。
吞下一枚疗伤丹药,景华缓步走近老妪。尸体横躺于地、萎缩成团,已看不清原来的样貌。
景华暗自叹息。
和假丹修为不同,老妪是真正的结丹宗师,走的是金丹大道,身死即丹消。她不像屈途峰,体内有一颗四转妖丹,否则取出来给饭团服食,或许能有所裨益。
“白炎烛蛇鞭”落在一旁,完全失去光泽与生机。本命法宝和修士息息相关,老妪一旦身死,法宝随之报废。
尸体上除去一件内甲,没有其它贵重物品。可老妪手指上的“丈储戒”熠熠生辉,分外引人注目。
这是景华获取的第二件储物宝贝,结丹宗师所藏尽在其中。
修士抑制住内心激动,迅速收起戒指。他正打算焚毁杂物,心中突地一动。
景华没有挥出符箓,而是把尸体、法宝收拢移动,随后转身朝密林走去。
天色大亮,篝火熄灭。
鸭头、犬养等站了大半夜,不见鹿岛家老返回,心中难免胡思乱想。
鹿岛义弘显得尤其焦躁。
他生得大眼翻鼻、身材粗壮,按辈分算是鹿岛爱的远支子侄。在“本一道”九天王中,义弘是鹿岛一系的基层骨干。他修为已至筑基圆满,和鸭头秀秋不相上下。
在东漠城,鸭头一系属于“地头蛇”,鹿岛家则是外来户。有鹿岛爱在,身份、修为摆在那里,鹿岛系处处压人三分。眼下家老行踪不明,鹿岛义弘心情最差,脸沉得能挤出水来。
“诸位!家老大人可能遇上麻烦,我们不能在此地干等,必须有所行动鸭头阁下,你的意思呢?”
在场二十余名倭族修士,以鹿岛、鸭头两人修为最高。鸭头秀秋俨然成为本城势力首脑,隐隐与鹿岛系抗衡。
可现在不是内讧的时机,鸭头斟酌再三、缓缓说道:“鹿岛阁下,家老大人离去时说得明白,让我们看守囚车、以防意外。况且家老修为n,她老人家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即使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
鸭头的意思很清楚,结丹宗师都应付不来的事,在场诸人全去也是白搭。不如大家留下保护囚车,人多力量大,不至于再出意外。
鹿岛义弘面皮紫涨。明知对方所说在理,可站在鹿岛系的立场上,决不允许结丹家老音讯全无。
“鸭头阁下,如果事情如你所说,对头实力强大,他击败家老后反杀回来,我们同样是死路一条。可到目前为止,没发现任何敌人的痕迹。家老大人可能被琐事缠住,我们现在赶过去,或许可以助一臂之力”
鸭头摆手道:“不妥。我们人数有限,若真发生意外,还能聚众一战。一旦分开、实力下降,很容易顾此失彼,为敌人所乘。”
鹿岛义弘性格暴烈。左说不行、右讲不通,他的脾气直冲脑门,索性直接撕破脸皮。
“嘎!家老有难,鸭头你竟敢借口推脱?现在我就要出发去找大人,哪个敢偷懒耍滑,我一定会如实禀告家老!严惩不贷!”
在场弟子共有二十四人,六个是前面押送囚车的修士,以鸭头为首,其中三人重伤,剩下十个是跟随鹿岛爱的后队。
多数人都知道鸭头师兄讲得有理。可鹿岛家老积威太盛,眼下若不卖力讨好,等她老人家回来,以后的日子难免难过。
当下有十五名月代头起身,跟在鹿岛义弘后面。剩下两个是东漠城本地修士,和鸭头家还有姻亲关系,选择站在秀秋一边。
鹿岛义弘见己方人多,火气便消了大半。
他也明白囚车的重要,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犬养良长在前,让“蓝鼻狮犬”带头指路,众人鱼贯朝山岭间走去。
见同门都跟着离开,鸭头脸上闪过怒色,一拳捶在旁边的树干上。
“嘎!都是一群蠢货!马鹿!”
他一眼瞥见地上躺着的武修。张肥刚才死里逃生,不敢再胡乱叫喊,闭着眼睛蜷缩装死。
“碰!”
鸭头飞起一脚,重重踹在他屁股上。
“蠢猪!赶紧滚回车里,不要在这里碍眼!”
张肥哭笑不得。他只是神智恢复,根本无法动弹,怎么能“滚”得回去?可他又不敢反驳对方,只能陪起笑脸。
“这个道友我实在动不了”
话没说完,鸭头便反应过来。他原本就十分郁闷,正想再踹几脚出气,一只大手横空伸过,把张肥凌空提起、塞回囚车。
鸭头秀秋转过脸,见是象尻关出面,把到嘴边的怒骂又咽了回去。
象尻不是东漠城修士,原本可以跟着鹿岛离开。但他选择留守囚车,算是给足自己面子,鸭头无论如何也骂不出口。
话说回来,象尻、猿飞两家,是“九天王”中实力最强的藩属,就算鹿岛也拿他无可奈何。
见鸭头望向自己,象尻关知道他心中有气,走回来坐下道:“鸭头君,鹿岛的话有些过,你别放在心上义弘是鹿岛家的远支,家里自幼便十分困难。他一直希望出人头地,在家老面前好好表现,刚才说的那些未必当真。等鹿岛大人回来,她会明白我们的苦衷”
鸭头秀秋苦笑几声,也坐回火堆旁边。
“象尻君,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鹿岛家老曾经说过,来的修为不高。一晚上过去了,她都没有回来,这”
象尻关四处望了望,几个同门正在警戒,不曾留意这边。他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此事我们无能为力,只能静观其变。万一到了那个时候,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鸭头沉默片刻,忽然垂首问道:“象尻君,宗门大事何时才能见效?大家等了这么多年,几次上贡天君,把大部家产都献了出来。莫说义弘家中困难,就连本藩许多直系子弟,手里也拮据的很这么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象尻关的声音更加低沉。
“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快了最近,宿老们、还有天君陛下经常外出,好像都不在本毛城”
他们自顾聊天,没有在意旁边的动静。值守同门虽尽心尽责,但限于修为没发现异样。
树林深处,一双血红的眼睛远远盯着“仇敌”。它身后数丈,七十头“黒焱袋狼”正零零散散聚拢过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