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越来越近,第二天,杏花娘就张罗一家人做油食。这是最费人手的一道过年大点心。
杏花娘先拿一个大菠萝筐,按黏黄米面和玉米面的比例差不多一比一放进去,拌匀。如果放多了玉米面,吃起来口感会酥感加重,黏度降低;反之则会太黏,尤其对戴假牙的最不利。
接着用稍烫一点的温水,加酵母把面活成疙瘩状,和面的软硬也有讲究,不能太稀了,否则不成团。再在大菠萝筐上盖一领大厚被子,放在温暖的地方醒发两个小时。
杏花娘一般都是大早晨把面活好醒上,然后准备其他的东西。杏花爹也会帮忙备好案板、架起炉子、支起油锅等。
准备就绪后,面也醒好了,把面放在案板上揉成光滑的面团,再摁成扁长状,取手掌宽一块,用刀从中间切两刀,便于炸的时候受热更快,不能切断,成个“目”字形状,一个油食坯子就做成了。
杏花爹负责油锅炸,在大铁锅里放半锅油,烧热后,把切好的油食慢慢放入,炸至两面金黄就成熟了,用笊篱捞到盆里晾凉。
炸油食的时候,杏花的工作就是帮忙,尤其是爹那里的火炉子,杏花爹要负责放油食、捞油食,杏花就拿个小铲子往火里续碳。火还得用吹风机吹着,让碳烧得旺旺的。杏花爹掌控火候,火大的时候还得把吹风机关掉一会儿。
一家人从早上忙活到下午,油食炸了两大框。中午饭就是油锅里刚捞出来的油食,又软又糯又裹着油香、米香,趁热咬一口,香!
油食晾凉后,放在院子里的深瓮里,利用寒冷冬天的天然气候,保存个十天半个月没有问题!
到此,正月里要备的吃食差不多就准备好了。
杏花爹裁好红纸,放在东叔家里,第二天去取时,东叔已把每家写好的对联晾干后放在一堆,上面还压着纸条,写着送过来人的名字!
这么细致的工作东叔做得有条不紊,写的毛笔字跟他的人一样,笔触刚劲有力,字体沉稳大气!
杏花娘把面糊糊熬好后,杏花爹踩在凳子上拿着对联,杏花把蘸了面糊糊的刷子递给爹,爷儿俩从门口开始贴,一直贴到屋里的“出入平安”上,当然,院里的树木也会有“枝繁叶茂”、“满园春色”的红纸贴在树杆上,连爹的手扶拖拉机车把上都贴了一个!
爷儿俩贴对联的时候,杏花娘就负责打扫卫生,从室内到室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寒冬腊月,最难的是洗衣服!
冬天的风刀子似的吹着,脸上两团红。
洗大件衣服都到河沟里,冰凉的河水边,一排洗衣服的女人,拿着棒槌棍子使劲捶着床单被罩,好像有仇似的,其实是省下了搓衣服的一点子力气。
洗完衣服,手冻的通红,暖过来后,像小针扎着似的麻酥酥的疼,半天缓不过劲来。
杏花娘每年冬天手上都裂口子,晚上钻被窝前,每次都拿胶布缠了,好像胶布的胶能把裂口糊好一样。
杏花陪着娘去河边洗衣服,双手也是通红通红,洗一会儿,拿到嘴边用呵气暖和暖和!
大人们都为过年忙得团团转,只有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在街巷里串来串去,几个人齐声唱着,“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过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猪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