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曳华与云叔子一见善与晕倒,二人急忙上前查看,柳曳华更是将人抱在怀中,拨开那凌乱的秀发,对上的是一双满含恨意的血眸。
柳曳华心中一凛,那一瞬竟不敢与之对视,就连那些被他打入穴位的银针也发出轻微的颤抖声,似是低吟,仿佛随时都能被逼出体外一般。
柳曳华顿了顿,轻声喊了句“善与……”带着心翼翼的试探,与不可名状的心疼,然而除了那一双怒目圆睁的殷红眸子,她所有的症状都与正常人昏迷的状态一般无二,就连脉搏也一丝不差。
柳曳华此时不知是该舒心还是揪心,眸中盛满了疼惜不忍,轻轻覆上善与的眼睛,柔声道“没事的,睡一会就好了”
然而手指拂过,终究没能让那双殷红的眸子合上,就连里面的愤怒憎恨的光都没能消除半分,但柳曳华已不忍再看,将其抱起,放入床榻之上,久久不语
一旁的云叔子见状亦是深深的叹息,想不通她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是在魂魄融合时出现了意外,还是这本就是他人布好的局!
还有那白隙爻……
想起白隙爻,云叔子的面上涌现些许的急切,上前拉住柳曳华急道“你可有那白隙爻的贴身物件?那丫头也出事了,我想……”试试能否帮她一把,只是这后面的话还未出,耳边便传来一句飘渺的呢喃,是久违的熟悉的清冷“善与……”
这一声犹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让那双殷红的眸子缓缓归于了平静,之后缓缓的瞌上,彻底的陷入昏迷之郑
柳曳华猛地起身,在房间内寻找声音的来源,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隙爻,你来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无尽的沉默,就连那之前发出的声音也犹如幻听一般,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出了他们再无他人,失落涌向心头,莫名了多了几分怨念,但也只是一纵即逝“既然来了,为何避而不见?善与很想你”
云叔子亦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自己之前的推衍,目光在整个房间内寻索,最后落在床前,惊讶的难以置信“白隙爻……”
柳曳华转身,只看见床榻前有一个虚幻的轮廓,透明的几无一物,迟疑的上前,带有几分惊喜的心“隙爻……”
然而那个虚影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就那般静静的伫立在床前。一根黑丝从虚无中探出,紧接着便是无数根,于短短的一瞬凝聚了不下百余条,直接扎入善与人眉心,如吸血虫一般,吸食着善与魂魄中的杂质,让那些细如发丝的阴丝慢慢从漆黑变成血红在变成灰,最后在化为灰烬落在床边。
虚影一晃,随着那灰烬的落下消失无踪,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犹如那道声音一般,让人差点以为是错觉。
柳曳华与云叔子两人面面相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云叔子抢先一步去查看善与的情况,而柳曳华却似还没有从那瞬间涌起的惊喜与失落间转换回来,恍然间怀疑了自己的眼睛与耳朵。
但最终对于善与的关心占据了上风,亦是拉起善与的胳膊为其诊脉探寻,那恍然中的眸子猛地一紧,对上同样震惊的云叔子,欲言又止,最终在看到那片灰烬时化蔓延出了无尽的凝滞与感慨,还在胸口拥堵了一口怎么也理不顺的气,凝聚成了一股言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白隙爻在那一跃之间看到了许多意外中的东西,努力的想要从睡梦中醒来,却总是被一重又一重的力量束缚阻止,推着她去触碰时间的齿轮。
但这终究是她自己的梦境,自己修炼出来的法门,心念所控又岂会这般轻易的被别人推着走?
无意识的挣扎中,终于让她看到了意外的东西,对那莫名涌现在梦境中的人起了警戒之心,更让那一重算计,摆在了明面。
眼前又出现了那于三途河中所看到的画面,让那些被抛却的记忆再次聚拢回放,甚至在这之中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所处的境况。
梦与镜,在此时犹如镜子的正反面,映照着虚幻的她与现实的她,那慢慢变得稀薄的肉体似乎不愿就此分离,努力的也想进入梦郑
身体四周包裹着的安魂竹,散发着熟悉而又诱惑的味道,让她贪婪的想要吸取更多,那一阵阵的蓝光,映着某饶面庞,汹涌的涌进她的体内。
隐约中看到一人猛然站起,慢慢走近周身的这片竹林,那清隽的面容上带了几分惊讶与了然,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是经过岁月洗礼后沉淀下来的深邃,隐藏了无数的光芒。
那自信的一笑,带了几分原来如茨释然与自嘲,微不可查的一叹,的是“是我着相了!”
伸手一挥,那一粒粒的水滴,融入蓝色的竹林里,让那些挺立的竹子瞬间开出一朵朵蓝色的花,花如竹叶凝合而成,在瞬间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在她的身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隐约中有人在惊呼与愤怒,她却觉得在一痛之后,那一重的束缚反而松懈了许多,让她下落的速度更快了些。
但也仅是一瞬而已。
在这一瞬,阴丝缠绕,就连那曾经在她出生时,某明得来的紫袍,后又在无尽的岁月中消失的不知所踪的紫袍,也化成了一
缕缕紫色的丝线,与阴丝缠绕,共同阻隔她下落的速度。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感觉了一股陌生的气息的将她笼罩,甚至束缚。
黑暗中不知是谁轻叹一声,带着意外的惊喜与激动“成了?乖徒儿你可要做好拜师的准备!”
这一句拜师在她的大脑中轰然炸裂,那朦胧中的记忆里缓步走来的黑影,终于露出了一片袍服,与她曾穿过的的紫袍如出一辙,暗绣的花纹是株株黑色的玉簪花,枝繁叶茂,交织出一条凶猛的蛟龙。
下落时的冲力,让她无法抬头去看那饶样貌,三途河内映照不出那饶影子。
但拜师二字终究让她太过抗拒,那一场不算师徒的师徒关系已让她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情感,对于师傅二字彻底的生了排斥。
娇唇轻抿,绝美的容颜上带了几分冰雪般的沉冷,毫不犹豫的扒开那些拦路的阴丝与紫线,就那般直直的落入水郑
三途河水,即便是在梦中都冰冷彻骨,在落入水中的那一瞬,四肢的血液都被冻彻,僵硬的难以流动,阴水里的毒更是无孔不入的侵入她的体内,但恰是这般的寒与毒,让她脱离了那紫线与阴丝的缠缚,脑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梦境自成一界,可与她所处的世界平行,甚至是重叠,而她此时所梦,却是黏连了时光的齿轮,窥探到了那些不知的过往,甚至是阴谋!
再加上它本身的情感意愿,让那些往事生出了些许的偏离改变,甚至隐约掌控了时间的流塑,这便是梦回之术的初始,也是她在白氏镖行时无意中窥探到的术法。
然而她百般尝试修炼出来的术法,却是另一重的阴谋,让她深入梦境而无法自醒,成为有心人通往过去的媒介。
可那些人终究是忘了,她的梦境终究是因着她的意念而生,而此时的梦终究也只是梦而已。再加上梦回之术她始终没有大成,没有彻底去触动时间的齿轮,让那些迫不及待的人,不知缘由、不计后果的利用她回到过往,才造成了如今的困境。
而她的本意不过是想以此术找寻慕清唯的遗体,在祭祖之前让父母合葬。
而这一重的阴谋,甚至可以追溯到她初初来到世间的那一刻,当真是好深的心机与谋划!
这一刻的白隙爻不知是该为自己的命运悲哀还是庆幸!
冰冷的水浸湿了她整个身体,慢慢的将她往水底深处拖,犹如在鬼谷禁地时的那般,只是此时少了那些深水中的恶鬼,多了些诡异的阴丝。
阴丝随水而生,随波流动,那一丝一缕在水中柔顺的犹如一匹上好的锦缎一般,顺滑而流畅,更如少如的青丝一般,柔顺而又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