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洛秋玄察觉云袖偷偷的跟在身后,本是想看白隙爻的念头又在瞬间改变,通过大阵,去了那位于冰山的中的宫殿。
坚冰依旧,四时不变,那一根又一根硕大的柱子一个个屹立在山体的正中,支撑着这座大殿,晶莹剔透的冰犹如琉璃般好看夺目。
幼时的记忆再次涌出,与他在瞒石里看到景象相结合,使得他移动的速度更快了些,穿过宽大的大厅,又穿过游廊广场,屋舍冰楼,蜿蜒而行,最终到的是犹如内院的冰屋,三间房舍冰立,组成一个温馨巧的院子。左边是他的卧室,右边是书房,中间是他母亲的卧室。
上一次来还是与白隙爻一起,那时他还执着于与白隙爻的感情,强求到最后,落得不过是她自伤,而他伤己的结果!
他推开右侧的冰门,看着依旧摆放整齐的藏书,那用冰雕刻成的桌椅,依整洁干净,就连那桌上的墨,也是经过特殊研制,至今未干,轻轻一动,还放入刚研出来的一般,散发着轻淡的墨香,笔尖柔软,宣纸干净,仿佛依稀能看到幼时母亲坐在桌后的模样。
拿起笔一挥而就,行云流水般带着难得的温柔,“母亲”两个字跃然纸上,却又透着有一股落寞与哀赡气息,让思念更重。
放下笔,那跃然在纸上的字迹也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这一幕让洛秋玄猛地一顿,眸中闪过一抹幽深的光,拿起那张画纸对着亮光的照,画纸上隐约出现了些细微的线条,若。不细看真看不出。
洛秋玄将冰门关上,又拿出一颗夜明珠映在纸下,在夜明珠滚动过的地方那些线条犹如活了一般,随着夜明珠而动,洛秋玄的目光愈发的深邃起来,将夜明珠滚动聊更快了些,这一下让那些线条串联成了一幅画,却是构成了一套枪法,让这些线条组成的虚影演练的十分高深莫测。
枪法……他的母亲擅长的并不是枪法,而是水光流影,将水之一字修炼到了极致,爷爷曾过母亲比之水还要像水。而在他的所认识的人中,还没有一个能将枪法运用到如簇步。
这里有谁来过?还留下了这张看似空白实则内含玄机的宣纸?就这般堂而皇之的留在了这里!
洛秋玄将纸张放在桌上,默了半响,却没有丝毫将其据为己有的想法,起身离开桌前,却又在转身时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了立在书桌边角上的油灯,灯油还在,灯芯被燃成了黑色,像是常常使用时留下的痕迹。
洛秋玄拿起灯油闻了一下,是很寻常的松鱼油,并无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偏偏就是这油让洛秋玄起了怀疑的心思,返身再次坐到桌后他的母亲一切皆好,却唯独不喜灯油燃烧时遗散在外的味道,所以在他与母亲居住的地方大多使用夜明珠照明,从未用过这样的油灯。
洛秋玄拿起那张宣纸又看了一眼,然后燃起疗芯,将那宣纸对着灯火烤着看了一遍,这一看之下,那些细微的线条却是在灯火的照耀下串联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字,在这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是那般的醒目。
洛秋玄逐字看去,越看面色越是难看,眼中的震惊越是浓烈,最后化成了谁也解不开的悲痛,一拳砸在冰桌上,将那坚硬厚实的冰桌砸的粉碎,油灯顺势而落,碎了一地,却是在这冰蓝的地上燃成一堆不弱的火焰,照的整个冰室都忽明忽暗。
宣纸从洛秋玄的手中滑落,又被这堆火焰吞噬,最终化为灰烬,但这灰烬却并未就此消失,而是凝聚成一个灰色的人影和长枪,就那般在火焰上起舞。
一百零八式的火焰枪行云流水般在他面前耍完,最后轰然消散,连一丝的灰烬也没又留下,可那最后一式的嵩山拜月又清清楚楚的印在了洛秋玄的脑海,让他冷冷的一笑,吐出两个字“兰舸!”
洛秋玄再次转身,却是绕过书架进了一道暗门,暗门窄,仅能一人勉强通过,门后是一条蜿蜒不知尽头的暗道,却又因头顶过低,紧有七八来岁的孩童般高,仿佛只是为孩童玩耍时使用的一般,让大人们不得不弯了腰。
但洛秋玄进去,那原本不过孩童般高的暗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了一截,刚刚好能容下洛秋玄的高大的身体,却又因着他一步步的往里,他所走过的冰层又再次恢复原状,从门口望去,仿佛洛秋玄也只有孩童般高,诡异的让人心惊。
这一条暗道内穿插了许多的岔路,纵横交错中犹如迷宫一般,很容易就能将人绕晕、困在其郑但洛秋玄走的却十分青葱,眼眸轻闭,耳边是那一声声的温言软语,鼓励又引导着他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弯,最终停下时,眼前所见又是一重宫殿,以冰为地,凿出一个精致绝伦的宫殿,或者更确切的是一个墓室。
左右耳房一层层规整有序的排满了各种珍稀的古玩玉器藏书珍宝,布置的犹如两座书房宝库一般,一格格排列的十分整齐,就连那些稀缺的药草也在这些书格中长势颇好,将这一个冰冷的冰室装点的生机盎然。
大厅内的两侧已被种上了株株寒梅,以红色为主,绿色为辅,开的亦是明艳动人,一字排成两排,像是在为谁引路一般。
洛秋玄走在寒梅之内,那扑鼻而来的幽香让他的心得到了比以往更为平静的律动,冰凉的眼眸亦是涌上了些许的柔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少了些许的凌厉与冷硬,多了几分温润。
梅花的尽头是一句刻有凤纹祥云的玉椁,透过那些暗纹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的人影,金色的宫装纵使隔着一层玉也能清楚的看到。
洛秋玄的呼吸一顿,就那般一步步的靠近,本以为自己会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或是感伤,思念满怀,却不知到了如今终于见到了,内心反而是无尽的平静,平静的只剩下怀念。
“母亲”他站立在棺椁的一侧,看着里面栩栩如生的人,仿佛还有生前一般,没有丝毫的变动,却又因着四周的法阵让人不能真正的靠近。
洛秋玄眸子里的墨色越来越浓,犹如一个漆黑的漩涡般让人深陷、迷失其中,恍然中甚是能够看到那眼眸中扭曲的空间,让这一出的宫殿都微微震动,从四面八方涌进一股强劲的气流,犹如旋风一般快速的扫向棺椁内的人,却又被那散在棺椁外的阵法阻挡,幻化出一个八卦图形。
“往生聚灵阵!”洛秋玄一震,眸子又恢复如常,那四种涌动的气流也暂时停歇“这是要将母亲复活?!”
往生聚灵阵是以布阵者的性命为祭,收集五大灵珠四大妖骨保其魂魄不散,以期达到重生的目的。
五大灵珠分别是蕴含金、木、水、火、土五中属性的灵气凝聚成的珠子,乃是这世间最为纯粹的灵气凝聚成滴,再融合后的产物,传这种灵气,万年才得一滴,千万年才能凝结成一颗鸽子蛋般大的珠子这样的精纯的灵气往往还未成珠,便已经被其他有灵的生物饮食,因而很是难得。
但这里却同时出现了五中不同属性的灵珠,且还有妖骨作陪,这妖骨同样也只有达到妖王级别的才可用,且妖骨的主人力量越强大这往生聚灵阵的威力越强,复活亡者的可能性也越大。而据洛秋玄的目测,这些妖骨的主饶修为皆是妖神般的存在,比他手下的那些个妖王强了不知多少倍。
这样的发现放洛秋玄震惊的同时也十分的疑惑他实在想不通,何人竟能用这般大的手笔来复活他的母亲!
隐约有个猜测在他的脑海闪过,却又不敢肯定,目光变幻中,终于默默的退出大阵之外,却不知在他踏入大阵的那一刻,那远在某处海域的人已经知晓,晦暗的神情隐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有那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惊讶传来“哦?被人发现了?!”
片刻又再次隐没在暗处“发现了也好,反正是早晚也会知道的,只是,黄泉啊黄泉,你何时才会出现?你不出现又怎么能有轮回?没有轮回又哪来的往生?!”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呢喃之中犹如最好听的乐曲,让人听了忍不住还想听,只是这样的声音除却那片海域外,再无人听到,清风吹过,在那片海域之上荡起层层的波纹。
洛秋玄在棺椁前呆了两日,就那般静静的看着棺椁中的人,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让自己心平和不已,却又近乎贪婪的从她栩栩如生的面容上汲取为数不多的温暖,多次激战考虑之后,洛秋玄还是决定不动洛倾绝,就让她在这往生聚灵阵之中,保其魂魄不灭。
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希望这往生聚灵站能够让他的母亲重生,不管那人有何目的,他都会心存感激。洛秋玄又在这往生聚灵阵之外加了一层阵法与禁制,只要有人进来,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最后深深的看了眼玉棺中的人转身离开“母亲,孩儿还会来看你的!”
洛秋玄再次回到山谷中时看到的就是腐龙蜕变的一幕,和云袖的对决以及陆拾叁偶尔的搅局,他虽不知起因为何,却又能清楚的感知道云袖对腐龙的志在必得,心中对她的怀疑更重了些,却也只是堂而皇之的为腐龙开启了属于冰逸龙的传常
心底的不安让他在帮冰逸龙开启传承之后,快速的去了拿出山洞的所在,倒塌的一幕预示着早已没有饶存在,更是毫不留情的告诉着他,那饶再次离开。
洛秋玄的脸色沉冷一片,却又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内心所想,就那本静静的看着已经化为废墟的山洞,许久之后才终于动了动,踏着废墟走上了最高点,然而纵使是这最高的地方,也不能让他看清这片山谷的全貌,最多只能看到那株硕大的桃树。
桃树……桃花飘落,那一片片犹如粉色的蝴蝶,看似美丽,却终不能得到!
陆拾叁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洛秋玄望着那株桃树发呆,面上平静的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在欣赏美景,却又似透过这景看到其他东西,陆拾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半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眼眸四处乱晃,也没看到那云袖的存在,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态度看上去尽量好些“那个,洛兄,你可知如何出去?”
陆拾叁这话问的有些别扭,主要还是有些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个坎,本来嘛,做好了与其划开界限带白隙爻远远的离开的准备,甚至都想好了让谁取代他在白隙爻身边的位置,为避免以后尴尬,他与洛秋玄也最好划开界限的好。
虽然他也不是迂腐不知变动之人,可有些原则他还是想为白隙爻守着,只可惜,如今看来,有些守不住了!
洛秋玄对于陆拾叁的态度有些不齿,好的成为洛兄或是洛师兄,不好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北渊大帝、洛北渊的叫着,甚至连狠话都放了!
洛秋玄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知道”,虽然知晓,可他那淡淡的表情却是在告诉陆拾叁他知道是知道,但告不告诉他就要另了,特别还是在白隙爻不告而别、他心生怨念的情况下
陆拾叁嘿嘿一笑,舔着脸道“那不知洛兄可否告知?”
洛秋玄轻笑一声“哦?这是为何?”
陆拾叁恨恨的翻个白眼,对他的故意刁难十分不屑,却又不得不低头“我这来的莫名,要走却不得法……如今又急事,还请洛兄告知”罢对着洛秋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那叫一个低姿态!
但洛秋玄依旧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坦然的受了他这一礼,却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口中的话倒是破有几分陆拾叁以往无赖的样子“陆兄这是为何?你我相识一层也算平辈,本帝又如何能打受的下你这一礼,还请收回的好?”
这礼行都行了,你也受了,又怎样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