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走后，村长和晓晓说了一些话。当然，这话，村长是当着葛大夫俩人的面说的。

临走时，才发现程大贵是躺在冰凉的地上，又和葛大夫一起在地上铺了一些稻草和褥子，把程大贵抬到上面才回了家。

“你回来了。”

村长看到依然点着灯等待他的妻子，心里暖暖的。

“嗯，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先睡？”

“你不回来我担心你。”

“赶紧睡吧。”

村长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刚才和晓晓说了会儿话，勾起了往日的回忆。

“秀莲，我年轻的时候爱乱跑，有次听人家说大山里有熊瞎子，很是好奇，就一个人偷偷地跑了去。结果熊瞎子没遇到，却遇到了一头野猪。那时候啊，我才十一岁，就算是跑也没有跑过那头野猪，眼看就要被野猪伤着，是王长治出现救了我。”

村长睁着眼望着黑黑的房顶，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莽撞的时候：

“王长治那时才十五岁，只比我大四岁，可是他却毫不犹豫的吸引了野猪的注意力，才让我得已逃脱。我当时害怕极了，反应过来后就想着跑回村里找人帮忙，只是我越慌越找不到路，最后竟迷失在了山里。

我那时既害怕长治出事，也害怕自己回不了家，恐惧，担心让我吓得哭了起来。直到天黑，村里人来山里找我，我才被救走。

那时候，因为害怕，所以没有对大人说出来长治为了救我被野猪追赶。

回去后，一整晚，我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听到村里人说长治也在山里找到了，只不过满身是血。

我当时直接吓懵了，又害怕又胆怯，后来爹娘发现我的状态不对，就问了我缘由，我给他们说了实话，可是他们却说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就行了，以后谁都不要提。”

村长说到这里，满满的愧疚之意：

“我当时不太明白，不过也算是听了爹娘的话，什么都没有说。后来我才懂得，原来，那时爹娘和我一样，害怕长治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得负责任。

好在长治后来终于醒了，不过脚却没有以前的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后来这件事也不再被人提及，村里人都不知道长治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而我也一直因为懦弱从不向别人说这件事。”

村长顿了顿，如今说出来了，心里倒是舒坦了许多，缓了缓情绪，村长又继续开了口：

“这些年，因为那件事，我和长治差不多算是陌生人，并没有因为他曾救了我而成为过命的兄弟。直到后来，长治可能觉得他日子不久了，偷偷地找到了我，然后拜托我帮忙照顾王大婶儿他们娘俩，我就答应了他。”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胡秀莲轻轻的出声，让孟广安的身子一震，他就知道，秀莲是相信他的，可他也怕这流言伤了她的心。

“你不用怕什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你的身份不方便，我可以帮你。想想那王大婶儿也是可怜的，平常的时候帮一把也行。”

自从孟广安带着村里的几个青年帮王大婶儿盖了一间茅草屋，村里面就时不时地飘出一些闲言碎语，她刚听到的时候确实难过，不过在想到自家男人的为人时，她就没有想那么多了。

想来他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又加上今晚的事情，所以他才给自己说了那么多。

虽然以前告诉自己不必理会那些流言碎语，如今亲耳听到孟广安和自己解释，胡秀莲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听到胡秀莲这么善解人意的话语，孟广安满是激动，一个翻身就把她搂在怀里，胡秀莲瞬间满脸通红，幸好这是晚上，看不见。

程大贵醒来的时候，有些迷茫，等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噌”的直接坐了起来，头有些晕，程大贵扶着头，才感受到头上的纱布，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村长他们救了。

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正想着这是哪里，就看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晓晓，立刻如惊弓之鸟般的往后缩了缩，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死了，要是没死，我得继续补几砖。”

“我死了，已经死了。”

程大贵说完立刻继续躺在那里，眼睛闭的紧紧的，一动也不动。

晓晓……

这，还可以这样？！

没有理会程大贵，晓晓直接走了过去，看到依然没有清醒的婆婆，眉目之中满满的担心。

程大贵等了半晌儿，也没有听到动静，偷偷睁开一只眼，瞧见晓晓背对着自己，立刻悄悄的起身，蹑手蹑脚的跑了出去。

他可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了，虽然他是她亲爹，但这下手那叫一个利落干脆，他是真怕了，他怕万一晓晓突然又发起疯来，他的小命就完了。

晓晓自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不过也没管那么多，她的目的就是震慑一下，她又不是什么嗜杀之人，她才不会真的要了程大贵的命的。

一口气跑到自己的家，听到家里传来孩子哭的声音，程大贵连忙跑了过去。

等看到满屋的凌乱，还有自己的宝贝儿子牛牛在床上哭的满脸通红时，连忙吼了起来：

“李青莲，你个死婆娘，你死哪里去了？没听见牛牛在哭吗？”

除了牛牛的哭声，并没有李青莲的声音，程大贵有些心烦，直接吼了程牛牛：

“哭什么哭，嚎丧呢，你爹我还没死呢，你娘呢，她死哪去了？”

牛牛吓得直接闭上了嘴，抽抽噎噎的摇了摇头，他也想要娘，可是却不知道娘去哪里了。

程大贵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李青莲的身影，想到这一晚上的憋屈立刻在院里骂了起来：

“你个死婆娘，你到底在哪？老子头都流血了，你倒好，还给我藏起来了。”

接连骂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程大贵也没有想那么多，倒在床上继续睡了。

昨晚跑了那么久，还流了那么多血，他是真累了。

程牛牛看着睡着的程大贵，悄悄的出去了，他不敢惹他爹，害怕挨打。

只是，娘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现在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