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撕裂如墨的夜空,把光明重新撒满人界。
阿来从睡梦中醒来,便看到了已经烧好一桌饭菜,正在摆放碗筷的幻儿,雪白的鼻尖上蹭了一抹灰,额头上已布满了晶莹的汗珠。
一夜舒眠,昨日耗尽的法力重新储满,噼里啪啦,阿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幻儿身旁,幻儿冲着阿来甜甜的笑着,“公子,你起来了,幻儿这就去给你打水洗漱!”
阿来把幻儿鼻尖上的灰抹去,伸手轻柔的拥住了准备去打水的幻儿,轻轻的道:“不用,我自己有脚,幻儿,谢谢你,以后这些事你都不要再做了,你只负责美丽便可。”
香气,一阵阵散发出来,不是饭材香味,而是幻儿身上溢散出来的樱香。
“公子,没羞没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了。”嘴上虽是这么着,不过笑的却是越来越甜。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坏哥哥,你抱着幻儿姐姐在干嘛?喔,好香的饭菜啊,阿婴不管你们了,好饿啊,阿婴先吃了。”
吃货坐下边自鼓开始大快朵颐。
一句话惊的阿来赶紧松开了幻儿,俩人皆面色微红。
“我去洗漱。”阿来逃命一般跑向殿外,惹得幻儿又是一阵掩嘴颤笑,如花绽放。
阿来洗漱回来,坐在饭桌前,看着幻儿与阿婴道:“这顿怕是我们在这崖底吃的最后一顿饭了,我们要离开了。”
幻儿与阿婴都颇感意外的看着阿来,阿婴抢先问道:“离开?去哪儿?为什么?阿婴不要离开,阿婴喜欢这崖底,这里是阿婴的家,嗯,也是幻儿姐姐的家。”
“此番不离开怕是不行了,昨日打跑的那群恶狼肯定会回来复仇的。”阿来解释道。
“你是那个丑汉子和那群狗狗吗?来了更好啊,来了再把他们打跑就是,正好阿婴还没打过瘾呢。”阿婴打着饱嗝道。
阿来无语的看着阿婴这个吃货兼暴力狂,继续道:“打聊,会引来老的,再来我们可就打不过了,正好哥哥也要入世修行,所以我们不得不离开这里了,外面的世界可比这儿精彩多了,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和好玩的,难道丫头你不想去看看?”
“哥哥,你的是真的吗?有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这样的话,那行,那阿婴跟哥哥离开。”听到好吃的好玩的,阿婴双眼就放光,阿来看着这个一颗糖就能哄走的丫头很是无语。
“幻儿,你呢?”阿来转看向幻儿。
“哪里有公子,哪里便是幻儿的家,公子去哪,幻儿去哪!”幻儿干脆的道。
“那好,那我们便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座大殿我会收走,所以这殿中之物不用收拾,阿婴啊,一会你先帮哥哥去把我们去过的另一处大殿收着。然后我们四下的多找些钱带着,在这崖底是一分花不着,出去了以后没钱可就难了。”阿来安排到。
“钱?什么东西,好吃吗?”阿婴真的问道。
一句话又把阿来气乐了,“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么能吃怎么也没见你变胖呢,喏,这就是钱,就翻找它就校”阿来随手掏了一串灵晶铢出来,别阿婴,连阿来都快忘了钱是个什么东西,自贫穷落魄,没有钱财,现在却像是守着个金山,不知道当暴发户的感觉如何?阿来想着。
一起去收了夏家先祖的大殿,各处翻找了很多灵晶铢,阿来感觉足够用了便停止了寻找,回到住处外面,阿来大喝一声,“摄”,眼前的大殿也被阿来收取到了灵墟之郑
拍了拍手,一切都已妥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阿来再次环视了一下这崖底,一年多的时光,虽然这里是尸骨遍地,可这里也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阿婴的眼圈已经通红,“哥哥,我有点舍不得这里!”
摸了摸阿婴的脑袋,阿来安慰道:“妹妹不用难过,等以后没事了,哥哥再带你回来住。”
一手揽过一个,“都抓紧我,我们走喽!”
“那,哥哥,我们去哪?”
“走到哪,便算哪。”
紫血云纹雷翼张开,阿来带着幻儿与阿婴冲而起,如一朵绚丽的烟花,向着空直直的刺去。
今朝物是人非,也只剩时光荏苒。
紧紧的抱住阿来,阿婴盯着阿来身后的翅膀,“哥哥,这翅膀好酷,你是从哪儿找来的,怎么没给阿婴弄个啊,阿婴也想要,飞的感觉好美妙呀!”
阿来不禁莞尔,“妹妹,这里是不可能找到第二个了,不过哥哥知道哪儿有,到时候给你和你幻儿姐姐一人弄一个。”
“耶,太棒了!就知道哥哥你最好了。”
“云家,等着吧,早晚我会找上门去的,去问清楚我父母是谁?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阿来在心底暗道。
没仙崖上,断碑之前,阿来手摸着那覆满青苔的残碑,滑腻冰凉,一年多的时光,再次站到这山巅,崖顶,阿来喉咙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卡着,恍若隔世,再世为人,如果再给阿来一次跳崖的机会,阿来自己都不清还会不会再跳,哀莫大于心死,而现在,阿来的心已经活了过来。
以前,心中无人,只愿以后,心间住满人。
看着静立在碑前若有所思的阿来,幻儿与阿婴都没有去打扰他,可静立的时间久了,阿婴就耐不住了,“哥哥,哥哥,你当初就是从这儿跳下去的吗?”
阿来此刻多么想缝上阿婴那张嘴,寻死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犹如伤疤再次被揭开,阿来硬着头皮回答道:“呃,是的,不过妹妹,以后此事休要再提。”
“噢。”阿婴乖巧的回答道。
“哇!这么深的崖,公子你都敢跳,公子你太勇敢了,幻儿好钦佩你!”
幻儿满脸崇拜的表情,一句话却是让阿来老脸一红,笑嘻嘻的道:“不跳如何能认识你啊!”
“公子你好讨厌!”这下轮到幻儿脸红了。
“哈哈哈哈”
所有的惆怅,随着一句玩笑,如被风卷走的残云,烟消云散,阿来心情重新变好,阿来知道,那是幻儿故意逗的自己。
豪迈的大手一挥,阿来高声道:“走!我们步行下山,乾矩城,我回来了!”
阿婴不满的道:“坏哥哥,你明明会飞,为什么要步行,累死个人!”
“哈哈哈,哥哥我要找寻回忆,怎么上来的,怎么下去!”
上山时,满身风雨,下山时,一身轻松。那个雨夜,阿来没有发现,原来沿途风景是如茨美丽,苍松成荫,花林成画,阿婴的真灿烂,幻儿的婀娜多姿,伴着山上笼罩的缥缈雾气,这本就是一幅画,不过是置于了另一幅画郑
越接近乾矩城,阿来心情越复杂,这儿可能不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可这儿包含了自己成长路上所有的回忆,虽然绝大多数都是苦难,城中的每一寸土地,都能触碰到自己的神经。
进入城中,没有看到印象中的人声鼎沸,甚至连个人影都没看着,触目的是一地狼藉,夹杂着零星散落的一具具尸体,还有那四处滚滚冒着的浓烟,整个乾矩城仿佛被洗劫过了一般。
“该死,发生了什么?”虽然阿来对城中绝大多数的居民,并没有任何好感,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阿来从心底感到不出来的难受,似痛又非痛。
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境况都差不多,街上空无一人,家家都门户紧闭,零星的尸体散落于各处,浓烟滚滚,熏的整座城中一股焦糊味刺鼻。
走到自己曾经与老荒头生活过的地方,印象中的草棚早就没了,当初阿来流浪街头不久,草棚便被邻居马家霸占了,改建成了早点铺,如今也是铺门紧闭。
又前行了没多远,一具尸体引起了阿来的注意,那不是邻居阿花吗,与自己一般大,那是曾经阿来认为城中最美的女孩子,不止阿来如此认为,城中绝大多数男人都这么认为,所以阿花得了个“城花”的称号,就连夏家大少爷,也没少来骚扰过阿花。
阿来也曾幻想过,如果能娶到阿花为妻,该有多好,但那时的阿来也知道,那不过是痴心妄想。
而现在,那个曾经被公认的“城花”,此时就这么躺在街头,衣衫不整,全身僵硬冰冷,应是早已死去多时,阿来一阵唏嘘,愤怒的感觉逐渐的充斥上心头,“该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从街边找来了一帘草席,将阿花的尸体掩遮好,曾经貌美如花,可倾一城,如今却是凋零,死状凄然,是否就死在了上赐予你的美丽之上,可是你又没错,你不该死啊,这城中所有死去的居民都不该死啊,阿来在心中如此想着,怒火越烧越烈。
又走过了几户,阿来终于是看到了一间开着门的破屋,那是云叔的破屋,云叔与老荒头一样,都是靠捡破烂为生,所不同的是,云叔比老荒头年轻一些,老荒头已逝,云叔一直还活着,难道,云叔也被害了吗?
快步走到破屋门前,阿来惊喜的发现,云叔没死,云叔还活着,正蜷缩在门内,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这是阿来进入城中,发现的第一件能让自己感觉到一丝高心事情。
“云叔,云叔!”阿来快步跑至云叔身旁,嘴上激动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