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住夏秋胳膊,掷身一跃跳到旁边。
平静的水面,咕噜冒着泡,锯齿大嘴纷纷浮出水面。
不好,是鳄鱼!
鳄鱼,它们生性残忍嗜活物,擅潜水蛰伏,在闵朝极为稀见,尤其是凉州的地域条件,不利它们生存。
万万没想到,它们会在深山沼泽地成群结队出现。乍眼望去,密密麻麻,绿眼红瞳,是最凶残的品种——血鳄。
夏秋刚落脚的不是芦苇块,而是踩着血鳄的脑袋,惊醒了沉睡的它们。
倾盆血嘴呼啸而来,陆庭修举剑挥去,手腕震得发麻,而坚硬的锯形嘴划才划破道口子。
血鳄嘴坚硬如顽石,偏偏他的手被绳索勒破皮,剑的威力自然削弱四五成。
闻着血腥味,血鳄的凶性被激发,前扑后继围攻两人。
四周全是血鳄,而淤泥又没有落脚处,陆庭修揽住夏秋,以落脚的弹丸之地,跟血鳄们搏杀。
夏秋手握短刀,见獠牙利齿朝自己扑来,扬刀猛地扎过去。
纵然如此,仍是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眼看要丧生血嘴,只见空中“咻”一声,锋利的剑直接射穿血鳄身体。
中箭的血鳄倒在污泥中,同伙闻腥而动,很快拖走分尸。
卫戈数箭连发,眨眼射杀掉数头血鳄,却远不足以解困。
一头硕大的血鳄跃身而起,咬向夏秋的大腿,陆庭修猛地将夏秋推开。
刚避开凶猛的大嘴,而身体却往鳄鱼群坠去。不少血鳄张大嘴巴,等着天掉下的肉。
眼见要瞬间分尸,平空飞来的绳子缠住她的腰,扯向另一丛芦苇丛。
卫戈稳稳接住夏秋,在他的助攻之下,陆庭修踹飞头巨鳄,跃身连踩数头鳄鱼身,跟两人汇合。
来不及喘口气,众人皆头眼发麻,源源不断的血鳄,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芦苇丛重重包围起来。
乍眼望去,血红眼泡眼花缭乱,少说也有几百头。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血鳄前扑后续,三人背靠背成掎角之势,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嗜血怪物。
夏秋虚弱困顿,刚避开左边的扑杀,谁知右边的鳄鱼尾扫过来。躲避不及,腿部被锐利的大铁鞭扫过来,身体甩进淤泥里,瞬间几只锯形大嘴扑过来……
陆庭修魂飞俱裂,欲抽身去救她却被几条庞然大物困住,眼睁睁看着数张血嘴咬夏秋的身体。
半个身体,瞬间被血鳄含在嘴里,另一张嘴“咔擦”咬过来,含住她的脚……
“小心。”
刹那间的恍惚,差点让陆庭修丧生,幸亏卫戈回防击退朝他迎面扑来的血鳄。
两人手忙脚乱,待回过神来,夏秋已经没了影踪。
仅仅眨眼间,已经被怪物吞了。
失去理智的陆庭修眼珠血红,哪还顾得危险,不要命的砍杀着血鳄。
夏秋的死,卫戈感同身受,却比陆庭修多了几分理智。
今天,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杀死它们。
很显然,两人根本敌不过数百头血鳄,那么只能多拉几头当垫背的。
没了夏秋,两人无所顾忌,甩开膀子血战。
被夏秋的死刺激神经,他们浑然不查她跌落的地方,有群血鳄在悄然后退,且速度快得惊人。
“噗……”不远处的芦苇荡,巨型的血鳄甩着头,从鼓囊的嘴里吐了淤泥裹身的夏秋。
它们纷纷后退半丈,再将她团团围住,无数只闪烁的灯泡眼此起彼伏。
夏秋吐掉嘴里的泥,挣扎着坐起来。
抹掉脸的泥,看清四周的血鳄时,绝望的无言以对。
短刀丢失,她从淤泥里摸起块石头,猛地朝离自己最近的那头血鳄砸过去,“滚!”
“咚……”
石头砸中血鳄坚硬的脑壳,直接将它下巴打进淤泥里。
夏秋视死如归,愤怒地眼珠子死死瞪着眼前的血鳄。
可说也奇怪,那头被揍的血鳄,非但没有暴躁生怒,红色的灯泡眼反而变得惊恐……没错,就是惊恐,以及……不安。
夏秋以为活见鬼,忙不迭又擦了把眼。
而它已经四脚匍匐,这是攻击之势,夏秋神情戒备,手不停在淤泥里捞着,想找短刀防身。
谁知,它竟然匍匐着后退,速度非常之快。
它一走,其余的血鳄同样呈匍匐之势,纷纷四散退去。
“哎……”夏秋想叫住它们,问问到底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嫌她脏?
还是鄙视她瘦,嫌磕牙?
夏秋当然不敢叫它们,万一真的回来怎么办?
可是,这也太诡异了吧?
它们之前凶残攻击自己,都到嘴边的肉了,怎么反而不吃呢?
远处,不停传来打斗声。
夏秋顾不多想,赶紧爬起来,瘸着鲜血淋淋的脚,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芦苇荡往回走。
密密麻麻的血鳄,仍在不停攻击陆庭修跟卫戈,而体力急剧消耗的他们,已经渐落下风,随时都可能丧生。
夏秋心急如焚,从淤泥着摸出几块石头,用力掷向鳄鱼群。
被击中的鳄血暴跳回雷,凶狠地回头,龇牙……却又在看清夏秋后,瞬间变得乖宝宝,然后一溜烟爬走,消失在浩淼的沼泽地。
它们好像知道她的愤怒,竟然纷纷停止攻击,心有不甘地离开。
卫戈傻眼,陆庭修见到夏秋还活着,长吁口气。
两人收剑,跟夏秋汇合。
卫戈百思不得其解,“夏姐姐,这鳄鱼是你养的?”他怎么感觉,鳄鱼听她指挥呢。
“我倒是想。”夏秋痛得站不住脚。
陆庭修扶住她,急道:“哪受伤了?”
夏秋倚在他身,痛得龇牙,“脚不知被咬了,还是被鳄鱼的尾巴打到。”沼泽淤泥太过肥沃,沾在伤口疼得厉害。
“你站稳。”陆庭修蹲下身,捧起沼泽里的水清洗她伤口的淤泥。
她的左脚被鳄鱼尾抽掉块皮,伤口不算大,但周围的血肉被抽伤,正汩汩流着鲜血。
陆庭修自衣服撕下块布,洗净之后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血鳄随时都有可能杀个回马枪,三人打起精神,互相搀扶着离开沼泽地。
诸事不顺,血光不断,芦苇荡的后面,不知还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
三人神情严肃,生死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