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解决不了问题。
密道之内本就空气稀缺,情绪激动更易造成晕厥。
奈何孩子根本不听,越是哄越哭得厉害。
耳朵吵得聒噪,夏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她默默搬起石头,旁边堆不下就往后传。
她不想死,但凡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
陆庭修温言软语哄着孩子,告诉他们搬完这堆石头大伙就能得救。
孩子不好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稍微稳定下来。
大家齐心协力搬石头,本来拥堵的隧道,更没地方下脚。
空气稀薄的可怜,陆续有几个虚弱的孩子昏厥,连夏秋的意识都跟着模糊。
绝望涌上心头,孩子在隧道中东倒西歪,夏秋双手磨破皮,趴在石块上不停喘气。
窒息气困,整条秘密静瑟的可怕,夏秋晕晕欲睡,却被陆庭修时不时掐醒。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已经睁不开。
夏秋挪动身体,头靠着他肩膀,困得直打盹。
陆庭修握住她的手,用最后的意志支持着,不停捏她的手。
一下
两下
三下
隧道死寂般可怕,身体东倒西歪,偶尔能闻吃力急骤的呼吸,却是那般乏力不断。
“咚咚咚”
“啊”夏秋猛然惊醒,“咻”睁大眼睛,“有人!”
“都起来,有人,外面有人。”夏秋激动喊着,不停搬着头。
本是晕晕乎乎的人,突然被高亢的声音突然刺激耳膜,不由清醒些。
“是卫戈。”
外头不仅有搬动石头的声音,卫戈更时不时喊着夏秋或陆庭修的名字。
“我们在这里。”打了鸡血般,夏秋扯高嗓子。
看到希望,众人再次提起精神,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搬动石头。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一股清新的空气涌来,伴随着微弱的光线。
众人贪婪地呼吸,被堵的隧道很快被挖通。
孩子们手拉手,一个牵一个,走出秘道。
外面,月朗星衡,拂晓即将到来。
洞口,躺着几具黑袍人的尸体,还有十几竹筒的炸药。
事有蹊跷,陆庭修望向卫戈。
卫戈摸着脑袋憨笑。
原来,自三人分开后,他一直在林子东躲西藏,直到夏秋出来散心,这才得知两人被挟持。他乘机干掉落单的黑袍人,神不知鬼不觉混入其中,直接被裴川命令去炸参通道。
秘道的事,裴川早已知情,若非卫戈机缘巧合,夏秋等人还真得全部陪葬。
为避免傀儡尸有漏网之鱼,陆庭修决意炸洞,将最后的通道堵上。
见两人要点头,夏秋急忙制止,“等等,我落了东西在里面,取出来才能炸。”
什么东西,比人命还重要?陆庭修不解。
当然是钱。
乔凤微奢侈无度,裴川为讨她欢心,网罗不少珍宝,那些首饰价格不菲,尤其是那颗血明珠,价值连城。
陆庭修诧异,继而愤怒。
夏胖胖,真是要钱不要命。
夏秋没解释,反问道:“你觉得炸了这里,就不会再有傀儡尸出现了?”
陆庭修怔然,难道不是?
“起初是胜记,继而是这里,或许还有第三处,第四处呢?”她也想这里是最后一处,可乔凤微最后献祭的地方,并非这个溶洞。而她前世关押的地牢,同样也不在这里。
聪明的人,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陆庭修毛骨悚然。
“有钱气定神闲,没钱寸步难安。”夏秋坐下来,给他算账,“哪天真发生尸祸,全城百姓的吃喝拉撒哪样不用钱?靠你的俸禄,还是靠我粮铺?”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为五斗米折腰。
陆庭修神情严峻盯着夏秋,“你实话告诉我,之前私下囤的粮食跟药物,是不是早就知道会霖县会爆发尸乱?”
两人关系今非夕比,夏秋自然不会再隐瞒,但需要换种方式。
“我爹娘的死,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我知道迟早会爆发尸祸,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只要有闲钱,我就会提前做准备。现在看来,我的预感是准的。”
“所以,跟我的相遇,也是你精心设计的?”
夏秋眨巴着眼,可怜兮兮望着他,“我说是,你会生气么?”
再生气又如何,当然是原谅她。
陆庭修认命,乖乖起身。
夏秋拉住他,“你去哪?”
“你在这等着,我进去一趟。”溶洞炸得厉害,到处是坍塌,许多石钟乳破裂,随时有二次坍塌的风险。她刚从鬼门关回来,他哪舍她再去冒险。
拦不住陆庭修,夏秋隐隐后悔。她打了退堂鼓,实在不行把最后压箱底的宝贝当掉算了,不能让他以身试险。
卫戈看不惯两人抢着去赴死,“你们别折腾了,我去。”
一帮人,只有卫戈完好无损,且又身手了得,确实是不二人选。
夏秋将位置告诉他,叮嘱道:“安全要紧,如果拿不到就算了,千万别逞强。”
卫戈嫌她啰嗦,直接挥挥手,潇洒进秘道。
这熊孩子!
夏秋既恼他,心中又忐忑不安。
等到天边微亮,晨色朦胧之余,一道影子从秘道钻出来,手里拎着鼓鼓的包袱。
都是钱呐,夏秋接过来紧搂着不放。钱是治病良药,她现在感觉浑身上下不疼了,哪哪都透着舒坦。
财迷,某人只能暗自腹诽。
对着两百名孩童妇孺,陆庭修权衡再三,没有坦诚自己真实身份。
夏秋的猜测,并不无可能,至于这只幕后的黑手是谁,他心中早有判断,只是苦于没拿到证据而已。
如今的自己,无疑是以卵击石。如果将一切挑到明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这帮孩子,有大半是霖县的,有失踪的,拐卖的,明买明卖的,年纪略大的孩子对家还有记忆。
已经摸清附近的地形,三人带着孩子跋山涉水,从另外隐秘的险路离开。
离开之前,将剩下的炸药埋进秘道之内。伴随地动山摇地巨响,秘道完全坍塌堵死。
一路停停歇歇,到傍晚总算见到炊烟袅袅的山村。
弄清方向,知道回家方向的自行组队结伴回家。年纪较小或无家可归的,陆庭修付了些银子,暂时将他们寄养在农家,回头另行安排。
一路风驰电掣,骑马回到霖县已经深夜。
失踪几天,衙门已经乱套。许明亮对外宣称,知县大人突患怪疾,病重休养。
不少属官私下议论,甚至有八卦者借探病为由,想看知县大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奈何,陆府门前拴了条恶狗,连大门都摸不到。
见到陆庭修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许明亮的情绪突然崩溃,热泪盈眶道:“大人,你可总算回来了。”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