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他没干过,夏秋才不惯他的虚伪,送了他一白眼自己体会。ragnbne
陆庭修气得肝裂。
言归正转,她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其实,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陆庭修“……”
“你别不信呀。”夏秋言语恳切,神情无比正经,“我被夏家塞进棺材,就在濒临死亡之际,脑海里突然浮现两个多月后的人间炼狱。起初我还以为这仅仅是个梦而已,直到我遇见你,活生生的你站在我面前,我才相信这是上天给我的指示。”
陆庭修无语,“你该不会说,你在梦里看到我了吧?”神神叨叨的,还真有招神弄鬼的本事。
“如果你不是知县,我怎么会救你呢?浪费粮食。”
一万支利箭,穿膛而过。
陆庭修很受伤,无力道“然后呢?”
“傀儡尸围城,城里粮食药材短缺,百姓为抢口吃的,到处打砸抢烧,甚至出现人吃人的惨剧。”忆起前世的惨状,夏秋不觉间紧张,指甲隔着衣物紧掐住他的胳膊,“你纵有凌云之志,却因内忧外患而回天乏术,最终被傀儡尸攻破县城,而你身为堂堂知县,竟为了救一个微不足道的民女,死于傀儡尸之手。”
人在紧张之下,下意识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陆庭修觉得,她前面说的夸张,但提及尸患之乱时,身体是诚实的。
“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
夏秋身体一滞,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点头,“没错。”
如果属实,她之前不求回报的付出,以及所有看似不合理的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细思极恐,陆庭修头皮发麻,“那你呢?”
“那批攻城的傀儡尸,寿命是有限的,为了炮制出更完美的怪物,他们抓了许多无辜的百姓,我也是其中之一。就像我们在溶洞里见到的一样,我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最终变成了吸血害人的怪物。”
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夏秋根本控制不住,身体抖得厉害。
陆庭修握住她冰凉的手,“别怕,一切都还没发生,那不是真的。”她眼神中的害怕,声音的颤抖,是根本装不出来的。
与其说梦境,倒更像是她身临其境。
这一刻,陆庭修彻底相信,她没有撒谎,霖县真的有场灾难会发生。
“你真的相信我吗?”夏秋抬眸,像个无助的孩子望着他。
陆庭修搂她入怀,颔首道“我相信。”
他的一句话,让夏秋终于放下压心底的大石。
“夏胖胖,你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吗?”
“算是吧。”救他,就是救自己。
陆庭修没说话,握住她的手一紧再紧。看来,他是真栽她手里了。
她反握住他的手,打算彻底坦白,“我带你去个地方。”
夏秋向来雷厉风行,带着陆庭修说走就走,直接出城门。
确定没被跟踪,夏秋掰开山洞的藤条,点燃火折子,指着静静堆积在山洞的木桶道“这些,都是我替你准备的。”
夏胖胖暗中囤积石脂水,陆庭修早已知晓。之前没戳破她,是对她身份抱疑,只是没想到她做这一切,全是给他攒的家底。
没有身临梦境,不知道会有多少傀儡尸围城,但如果幕后指使真是他一直在追查的人,这将是场人间浩劫。
精略数了数,山洞里囤积上百桶石脂水。
这个数量,远远不够。
傀儡尸不会只围攻县城,那么其他村镇呢?
“我只管你。”她不是神,救不了那么多人。
“石脂水的事,你全权交由我来处理,你的人全部撤出来,嘴巴要封紧,消息一旦走漏出去,霖县是要出祸乱的。”
石脂水极其稀罕,自古便有一两石脂一两金的美誉,尤其是在战场上,谁拥有石脂水就有绝对的优势。
见识过黑水的厉害,夏秋深知其重要性,故而一直不敢往城里运,这要是炸了能摧毁半座城。
夏秋隐隐有些担忧,“陆大人,这东西不会给你惹麻烦了吧?”
“是福是祸,看我们怎么利用。把握好了,我们的胜算会大大增加。”这不仅是块敲门砖,还是夏胖胖的救命符,相信京城那位会喜不胜收。
下山时已是日落黄昏,赤色火烧云挂在天边,折射出绚丽夺目的光彩。
陆庭修拉着夏秋的手,信步往城里走。
情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他攥了攥她的手,“你为何对吴泽另眼相待?”她对吴家人的好,他怎么都琢磨不透。
夏秋微微一笑,“在我的预知中,吴大哥一家跟你一样都曾对我有恩,所以在力所能及之内,我愿意提前回报他们。”
“他也对你有恩,你为何不钟情于他?”信口拈来的话,陆庭修不相信。
夏秋瞥了他一眼,目光露出得逞的阴笑,“你比他长得好看。”
第一次,陆庭修感谢爹娘给了张好脸,让他完胜情敌。
“你是喜欢我的脸,还是我的人?”没有外人,陆庭修禁不住骚起来。
她才不作选择,全部都要。
夏秋眼珠子一转,细长的指尖戳着他的胸口,意味深长道“喜欢你这里。”
陆庭修很满意她的答应,搂着她往城里走。看在她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他不追究她跟吴泽的那个拥抱便是。
回到府邸,夏秋去厨房帮忙,打算做顿丰盛的晚饭,犒劳大伙这段时间的辛劳。
陆庭修没回房,而是直接敲开涂老头的房门。
他开门见山,是来讨论夏秋的病情。绝情蛊,真的没有解药?
“绝情蛊是凤家最神秘的蛊虫,当年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凤家早已化为灰烬,连渣都没有剩。”
陆庭修沉思,半晌才道“闵朝立国之初,凤家跟皇室关系错综复杂,两家互有联姻,甚至有数位凤家女进宫为妃,后宫是否会有解药呢?”
凤家跟皇族早有嫌隙,凤家岂会揣测不到太祖的忌惮,从而提前做两手准备,保住自家根基呢?
“血案发生后,入宫为妃的凤家女,不是自缢便被打入冷宫,她们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即使侥幸有解药遗世,可毕竟已达五十年之久,找到解药的机会不大。”
陆庭修自幼跟同龄的皇族来往甚多,对于他们的心思更为了解,但凡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找到解药的机会微乎其微,但他的执著让涂老头颇为欣慰,臭丫头总算没看错人。
她命短,而且不能传承子嗣尽夫妻义务,他还能做到不离不弃,足以让他高看一眼。
“涂前辈,你在凉州隐居数载,可从听过凤家的下落?”如果皇族真没有解药,凤家将是唯一的希望。
历经五十载,或许凤家已经重新研究出解药,他不能坐以待毙。
而且,唯有找到凤家,才能彻底摧毁傀儡尸,拿到那个人的罪证。
涂老头不由叹惜,“凤家数百口人,不是被火烧死就是悉数送上刑场,即使有余孽逃出来,他们改名换姓忍辱偷生,哪还会招摇过市。我猜她们逃到凉州不假,但多半是往十万深山里一钻,任谁来也找不着。”
别人不知道,但乔凤微肯定知道,当务之急要尽快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