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是打不过了,华锋转而往山洞口撤,想要强行突围。卫戈等人欺身向前,华挺身上又吃了几剑,吐了两口鲜血。
山洞外的士兵,虽然身手也不算差,却根本不是华锋的对手。密密麻麻的箭射来,他扯下身上的斗篷,斗篷如张开的大网,飞快转动着将迎面而来的利箭抖落。
卫戈这才看清,华锋身上居然穿着软甲,怪不得砍了这么多刀都没死。
长矛被锋利的刀连排砍断,华锋便出十成内力,将山洞口的士兵震飞,身体快速逃向洞外。
卫戈追出去,对准华锋的身体举箭瞄准。外面夜色暗沉,华锋的身影模糊。
卫戈闭起眼睛,快速将弓拉满弦,箭争鸣呼啸离弦
暗卫举起火把追出去,树林里只发现一摊血。
众人懊恼,陆大人的布局如此精细,可还是让姓华的跑了,都怪他们没用!
陆庭修自铸坊走出来,暗卫单膝下跪请罪道:“陆大人,属下办事不力还请责罚。”
“华锋本就老谋深算,他能逃过一劫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暗卫担忧道:“万一他给矿村的私兵报信,可就麻烦了。”
陆庭修冷笑,云谈风轻道:“他到不了的。”
暗卫不解,转而望向卫戈。这小子最嫉恶如仇,他视华锋为死敌,却意外没有追出去。
卫戈冷哼,嘀咕道:“我兵器上抹了剧毒,他能活下来再说。”毒是小恶魔给的,据说是用几十种毒蛇毒物制的,无药可解。
别说他卑鄙,主意是陆大人出的,就是怕这条老狐狸诡计多端。
去矿场的路上设有埋伏,就担心他不去。
工匠的镣铐被打开,施范领着他们走出山洞,二话不说跪下纷纷磕头,“陆大人的大恩大德,施家无以为报,日后有用得着施家的地方,施家绝无二话。”
陆庭修将施范扶起来,“委屈你们了。”
施家人是凉王谋反的证人,为避免被灭口,他们现在还不能返回施家,需要找个地方暂住。至于灭门惨案,将来必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施范满口答应,若有需要施家作证的尽管开口。另外铸坊是恶源,万万不能留下,他带着家族的人将铸坊捣毁,铸造的兵器则被封压起来,这些可都是谋反的铁证。
受伤的暗卫包扎好伤口,在黑暗中继续前进,连夜急行军往矿村而去。
夜黑风高,加上大雕气味敏感,它在深山突然降落,连乔叶微都诧异不已。这家伙怎么不按商量好的,直接去找乔碧微呢?
夏秋也觉得奇怪,却被一股血腥味呛到。嗅觉太过灵敏,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寂静,四周连点星光都没有。夏秋循着血味摸黑前行,提醒道:“叶微,这附近有流血,注意些。”
乔叶微取出火折子,小心翼翼护着。
循着血腥味,夏秋很快就在一道山沟深处发现端倪。山沟里,横七竖八全是尸体,外衣皆被人扒去。
乔叶微跃身跳进山沟,蹲下身检查着尸体,只见他们手腕上有纹着浅色的图案。这个图案她之前见过,正是华锋的送粮队。
“你男人杀的。”乔叶微转身离开。
此地偏离粮道有几里地,看来那帮人办事手脚还是利索干净的,四周也没留下很大的痕迹。
夏秋不禁沉思,陆庭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有些观念总是先入为主,在她心中他还是前世那个为救百姓而死的父母官,但其实那仅仅是他的冰山一角而已。这几天以来,他所做的事无不在冲刷她的见识,她对枕边人了解的还是太少。
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他。皇帝自幼的伴读,他肯定面对过许多的腥风血雨,才会铸就成今日的他。
今天的他,不过是藏拙而已。
“在想什么呢?”乔叶微顿住脚步,冷言道:“等着天亮给他们收尸么?”
夏秋幡然醒神,跟上乔叶微的脚步。她的担心多余了,陆庭修做事有自己的安排。
翻身上鸟,往矿场而去。
深夜的霖县,是前所未有的寂静。
华锋脚步踉跄,身上的血水染透衣衫。熟悉的街道,远处的打更声,让他的意识愈发模糊。
脚步虚浮,他倚住墙吐了两口黑血,强撑着往府邸而去。
黎明之际,正是酣睡之时。
奢华的房间,偌大的千工拔步床,鼾声此起彼伏。
“砰”房间被打开,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床上的人继续酣睡,却惊醒了侧室的金银双花。警觉的两人翻身起床,往华挺的寝室而来。
冒然闯进房间的人已经晕迷,金花忙点亮火烛,惊讶道:“老爷?”
银花看到他背后插着的箭,震愕不已,“老爷您怎么了?”
箭的力道太大,哪怕华锋身穿软甲,仍然被穿膛。
箭淬着剧毒,鲜血乌黑。华锋脸色发紫,看样子毒已入肺腑,神仙也没办法了。
“少爷,快醒醒,老爷出事了。”
金花推了华挺几把,才将人从熟睡中唤醒,“老爷出事了!”
正在做梦的华挺被摇晃,整个人都是懵的
华锋被扶起坐在凳子上,呼吸极其微弱。
华挺暮然瞪大眼珠子,半晌才连滚带爬从床上翻下来,“爹,你这是怎么了?”
儿子惊慌无措的声音,让晕迷的华锋睁开了眼睛。他望着自个的宝贝儿子,却连手都举不起来。
华挺忙握住他的手,向金花吩咐道:“快,去找大夫。”
华锋摇摇头,吃力道:“别费事,来不及了。”
“谁干的?”华挺既惊又怒,“爹,是谁干的?”
“夏夏秋”说话间,又呕出口黑血,华锋的眼珠子暮地睁大,死死攥着他的手,“爹死有余辜,你不用替我报仇。走,赶紧走,不要让他们找到你,好好活着”
他们?他们是谁呀!
华挺脑袋都是懵的,他连连摇头,“爹,不可能是夏秋做的,是不是姓陆的?你告诉我,是不是姓陆的”
华锋的手始终紧紧箍住他,然后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