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之前猜是凉王中了毒，如今听着老头的话，才意识到毒药也是老头的。

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凉王疑心很重，能无声无息给他下毒且不引起怀疑的，只有阿娘了。

毒确实是老头给的，锦氏只身前往应州前找过他。她没说用途，而老头向来阔绰惯性了，对锦氏有求必应。

至于她用什么方式下毒，涂老头还真不知道。有小恶魔那个丫头在，想必下毒方式挺出人意料的。

见夏秋阴着脸瞪自己，老头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给她毒药时，一并连解药也给了的。”

纵然如此，夏秋仍是惴惴不安，但毕竟是阿娘一意孤行，她也不好指责老头什么。

拿解药去研制，陆庭修也不同意，让她再等等看。毕竟就算凉王给的假的，这世间又有几样毒药能毒过她体内的毒素，绝情蛊能吞噬并中和掉它们。

可要是真的，她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陆庭修制止道：“你不要冲动，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能有什么办呢？她不可能拿他的首级去换解药。

趁他不注意，陆庭修劈手将解药夺下，“解药先放我这里。”

夏秋：“……”他能讲点道理吗？

老头支持陆庭修霸道的举动，即使给自己他也不会研制的。关心则乱，比起夏秋的通透豁达，他们则是谨慎很多。

两个欺负一个，夏秋差点没气哭。

等两人叙旧完，涂老头将夏秋叫到旁边，神情不太自然道：“那个……你娘没事吧？”

这个还真不好说。怀孕是假，但阿娘跟凉王在一起是不争的事实，她不可能完全不介意。

再说，夏秋也不瞎，臭老头对阿娘格外关照意味着什么。他打光棍几十年，临了临了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对阿娘有那个意思呀。

若是以前，她倒是很乐意撮合，但是现在……除了同情老头，只能说造化弄人了。

夏秋报喜不报忧，“挺好的，有小恶魔罩着她。”

回到霖县，夏秋才知道自己禁锢期间，西南已经动荡不安。凉州知府胡家被土匪寻仇，一夜之间被灭满门。

这说辞，不过是凉王的障眼法而已。短短时间，凉王已经收服好几股势力，其余的部落人人自危。

其实，夏秋只猜到结局，却没有想到胡家的灭门起因是一把紫砂壶。这是陆庭修的杰作，他在赴任的前半年，闭门不出研究西南各大家族势力的资料。

这是场冗杂的棋局，各族间的情仇恩怨，他都了如指掌。

胡家盘踞凉州百年，他们作的恶无法用律法来清算。刚好凉王犯乱，陆庭修将他们当作棋子，借凉王的手让胡家人消失在这场动乱中。

晚上，夏秋翻来覆去睡不着。如今霖县这么乱，而陆大人又被架空，他该如何逆风翻盘？

如果霖县失守，他的下场又会是怎样？

陆庭修倒是睡得安稳，这是继续他苏醒之后，睡得最踏实安稳的一夜。

夏胖胖回来了，就睡在他身边。

陆府在廖同知眼皮子底下，夏秋行事不好过于乖张，早上偷偷离开的。

她暂住到客栈，然后抽空回了趟吴家。

除了陆庭修，她现在最担忧的吴泽。娘已经身不由己，如果吴泽再落到凉王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怕什么来什么，吴泽同样被禁锢，不过比夏秋好一点，他可以出来活动，但有暗卫跟随。

阿娘跟妹妹接连失踪，吴泽为此崩溃了段时间，但随着暗卫的到来，他多少也猜到些隐情。

无力改变现状，他只能试着去接受，期间将粮铺打理的井井有条。

那帮人很奇怪，除了监视他之外并无出格的举动，甚至还挺尊重的。他的时间几乎都花在粮铺跟医馆上，希望因此能打听到家人的消息。

粮铺外面也有监视，夏秋换了身行头进去买粮，伙计没有认出她，但是阿泰受了吴泽的叮嘱，知道其中一二，也在帮忙留意。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不仅认出夏秋，还听出她的暗语。

掌柜的见识多了，应对起来不露痕迹。阿泰收了夏秋的信，打算找机会转交吴泽。

廖同知来到霖县，首要抓的就是驿道的进度，他一再压缩工程惹得劳工怨声载道。

跟陆庭修的仁政不同，翻身做主人的他选择武力镇压。如此一来，无奈充当刽子手的衙役也苦不堪言。许明亮意见很大，偏偏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又开始插科打诨，暗中叮嘱属下悠着点。

酷政倒也罢了，夏秋担忧的是那帮潜伏在劳工中的军队。凉王精明算计，自傀儡尸一役后，他们已经彻底曝光。

可说来也奇怪，凉王非但没有动他们，反而跟不知情似的。

凉王装不知情，在于急着修好驿道。等驿道修筑完成的那天，也就是清算之日。

换句话说，霖县的一切都在凉王的掌控之中，除了陆庭修的苏醒。

暗哨太多，夏秋没找到机会潜入，只得回到客栈休息。刚入夜，她刚想找机会再试试，不料陆庭修上门了。

“你怎么出来的？”夏秋惊得眼珠子没掉下来。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陆庭修故作神秘。他是出来办事的，顺带过来瞅瞅夏胖胖。

见她忧心忡忡的，陆庭修饶有兴趣捏她的脸，“你不必替我操心，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不用管我。”

她不在期间，他的计划已经部署好，差不多到收网的时候了。

“凉王已经知道黑灼山的秘密，是不是对你损失很大？”还是他神机妙算，提前递纸条提醒她，否则她连半颗解药都拿不到。

虽说有陆庭修的首肯，但她仍是忐忑不安。石脂水的威力太大，如果凉王真在战场上用起来，优势高下立见。

陆庭修云淡风轻道：“现在整个霖县都是他的，即使你不说，他也迟早会找到黑灼山，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她或许还不知道，廖同知已经在紧锣密鼓安排，抓紧时间提取石脂水，只是制作炸坛的技术还没突破。

陆庭修捏玩着她的脸，“夏胖胖，给我笑一个。”

夏秋笑不出来。

“我喜欢看你笑。”陆庭修弹了下她的额头。

夏秋这才笑出来，轻轻扑进他怀里。

陆庭修低头，轻轻吻着她。

夏秋面色绯红，怕弄到他的伤口，跟只软绵羊般温柔地回应着。

两人腻歪了半会，陆庭修心情大好地逗弄着怀里的美人，“你现在想当陆夫人，还是当着夏姑娘？”

夏秋被他撩拨的胆子大了，趴在他耳朵吐了四个字。

姓陆的顿时耳根都红了，咽了咽喉咙道：“这个不行，得把你的毒解了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