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莲身上的装束打扮已换成了平常人家的粗布棉夹袄,跟铁佛寒一般的土里土气,头戴一顶深色毡帽,长发盘在帽内,完全遮盖了女儿身,活脱脱一个英气逼人的俊秀青年。
但仍然难以遮掩她那天香国色。
角色扮演需要,她牵着的枣红马也不再是那一匹修长健硕、毛色水亮、奔跑如风的神骏汗血宝马,而是一匹个头较矮但耐粗饲的蒙古马。
宋朝缺马,尤其缺优良的战马,华夏古代的马主要生长在比较寒冷的西北和东北地区,宋朝的版图主要在南方,气候温暖潮湿,不适合马的生长;二是宋朝时期,与周边少数民族政权摩擦不断,通过边境贸易换来的马又大都奔赴战场,甚至“牺牲”于战场。所以,宋代社会人们多用牛车和驴车,市井之间鲜见马和马车,马匹尤其显得少见和珍贵。
而赵莲出身皇室,贵为帝姬,她的坐骑正是一匹西域国进贡的汗血宝马。
现在屈尊就驾骑了一匹没档次的蒙古马,就如坐惯了宝马突然置身在一辆拖拉机上,反差实在太大了。
可见为了追铁佛寒,赵美女也是拼了。
赵莲从挂在马鞍上的布袋里取出两块牛肉干,交给铁佛寒和小妙丫,说道:
“知道你也不会坐马车,所以就骑了一匹马来,让小妙丫同我乘马,你的补锅担子也轻一些,我们的脚程就快一些,早点赶到恒山。”
铁佛寒未置可否,嘴里倒是啃上了赵莲给的牛肉干,走到那匹蒙古马前,伸手抚摸着马鬃,嘀咕了一句什么。
赵莲见状,立刻联想到铁佛寒的驭兽术。
这位主可是连大黑熊都能驯化的额。
于是赵莲赶忙说道:
“喂,我说大哥,你别再把我的马儿给驯化收服了吧,本小姐还指望牠驮着我和小妙丫上恒山呢!?”
小妙丫嘴里衔着牛肉干,拍着小手嚷道:
“我要骑马马,妙丫要和莲姑姑骑马马!”
赵莲抱起小妙丫,嬉笑道:
“马马不听莲姑姑的话了,只听你爹爹的话。”
铁佛寒笑了笑,回到小火炉旁,说道:
“这是一匹蒙古良种马,脚程长,耐力好,只要经我调教,奔跑起来并不输你的汗血宝马。”
赵莲顿时不依了,这匹蒙古马不也是我的吗,听铁佛寒的口气,倒成了他的马似的。
心里虽在想,但嘴里却并未说出来,大黑熊都能驯服,何况一匹马,赵美女对铁佛寒已是心悦诚服、佩服有加。
从雪山驯化收服大黑熊、手断牛筋套子,对这个粗狂奔放而又心细如发,举止坦荡而又身怀绝技的男子,赵莲就不由得暗动了芳心。
后来在擂台的惊艳亮相,不费一拳一脚就降服了不可一世的契丹人,赵莲更是情愫萌动,春心激荡!
贵为大宋帝姬,见过无数出身显赫、德才皆备、玉树临风的优秀才俊,可都没有能够让赵莲动心的人。
近二十载以来,她的芳心仍是死水一潭,从未荡起过涟漪,直到铁佛寒的骤然出现,她内心幽深的禁地,仿佛猛然间被一股强光照亮,被这一股强光所牵引,赵莲不由自主的要去追逐和依附这一道光亮。
女儿的心,秋天的云。
对赵莲的心理萌动和变化,铁佛寒并不完全知晓,但作为一个年轻的已婚男子,没有一点觉察和感触那也是不可能的。
……
吃过早饭,赵莲抱着小妙丫骑上蒙古马,铁佛寒分匀了补锅担子两头的重量,挑上肩头,朝恒山的方向而去。
罕见的一场大雪终于悄然停止,天上升起一轮暖阳,积雪闪着片片光芒,在阳光下慢慢融化;大地复苏,一派生机勃勃的绚丽景象。
中午时分,一马一挑担已行进到淮河岸边,铁佛寒和赵莲卸担勒马,准备在河岸边吃过干粮再渡淮河。
赵莲放开缰绳,让马儿自己去吃青草,不料蒙古马一声长嘶,前蹄离地,像是受惊一般。
转瞬之间,河岸边一处小山包后,飞驰而来几骑高头骏马。
赵莲一个激灵,飞快的抓了一把滚烫的炉灰,抹在自己脸上,以遮盖住欺霜赛雪的白嫩肌肤。
铁佛寒扭头扫了一眼,但见马上之人手舞马刀,均是身穿左襟圆领袍,腰间系一根飘带,头顶和两鬓光秃,后脑留着的头发梳成两条小辫垂挂在后颈,面部扁平,鼻梁低,皮肤粗糙,显得孔武有力。
这是一对金国骑兵。
金国以女真人为主,原来是辽国的附属国,女真就是隋唐时期的黑水靺鞨,世代居住在松花江一带。女真首脑完颜阿骨打统一了女真各部落后,于1115年建立大金,成为又一个与北宋并存的少数民族政权。
而此时,宋钦宗赵桓正被立为太子,也是大金国虎视眈眈意欲吞并辽国,继而进犯大宋的历史时期。
直到后来宋徽宗赵佶将皇位禅让与长子赵桓,大金国女真族对北宋的骚扰和侵犯更加频繁。
十多骑金兵手执马刀,团团围住了铁佛寒三人,小妙丫一时受到惊吓,立刻藏在了赵莲的怀里。
铁佛寒挺身拦在赵莲和小妙丫身前,故作胆怯的说道:
“各位军爷,在下就一个补锅匠,带着小弟和幼女赶路去恒山,不碍军爷们的事,就放过我们吧。”
为首的金兵瞟了三人一眼,指着一旁吃草的蒙古马说道:
“补锅匠怎会有一匹军马,你们分明就是辽贼的探子,刺探我大金的军情,都给我押起来!”
不由分说,铁佛寒三人被一队气势汹汹的金兵押往了小山包后的金兵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