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宗赵桓在忙着抓钱!
而补锅匠铁佛寒此时却在忙着撒钱。
这是老学究靳炎的第二步棋。
明面上美其名曰:
舍财免灾,广撒钱,积福报。
可是铁小哥本来就穷得叮当响,身上只有几个补锅挣来的散碎银子,哪里有钱往外撒?
钱,谁都想,但铁小哥他得遵循师尊的教诲呀。
得紧跟着原主铁佛寒的步调走。
视钱如粪土。
老靳炎对铁小哥说:
“老夫落脚的宝珠寺年久失修,香火不旺,几个老和尚都快断粮了,铁大侠,你仁心宅厚,总得捐几个银两吧?”
还有:
“眼看快过年了,置办年货,给我老人家添置两件新衣,铁大侠,你总该拿几个银两出来吧?”
施郎中看不过意,插嘴道:
“年货我来置办,可这买新衣的钱凭啥要铁老弟出?”
靳炎昂着头,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闭嘴,没你的事!铁大侠他既然收留了我老人家,那当然得包圆啰,不能有吃没穿吧?”
强盗逻辑。
施郎中气得“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内屋。
靳炎继续唠叨道:
“还有呢,老夫每天困在这医馆里,周身上下都不爽快,寻思着得去东京城走一走,瞧一瞧,顺便吃点好吃的,喝点好喝的,这也得用银两啊,铁大侠,你好意思让老夫空着衣兜出门去,不给老夫备几十两银子啊?”
铁小哥本不想跟靳炎计较,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但架不住怪老头不停的瞎唠叨,便从补锅柜子里搜出一把散碎银子,交给靳炎:
“佛寒的银两都在这里,再没有多的了,你老先生全部拿去撒了吧。”
靳炎捧着碎银,斜眼瞧着铁小哥,嫌弃道:
“就这么一点散碎银子,真的是打发我老叫花子啊,差得远着呢!”
铁小哥对靳炎的无赖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可转念一想:
我陆柯穿越前是有名的富二代,老爹白花花的钞票管够用,可到了这宋朝却成了一个穷鬼。
偏偏原主铁佛寒的师尊不准徒儿去抓钱。
这都什么事儿啊?
铁小哥此时确实太穷了,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却拿不出来。
“真没有了,你看着办吧。”铁小哥摊开两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老靳炎不依了,鄙蔑道:
“还说要跟老夫讨教围棋高招呢,连给老夫买一罐好酒的银子都拿不出来,老夫怎生教你?”
铁小哥苦着脸,气质丢失得干干净净:
“那老先生你要怎的?你出主意让我和王老伯被刺身亡,补锅铺没了生意,你让佛寒去哪里给你找银子?”
靳炎伸手指着床下,神秘兮兮的说道:
“老夫趁你不在家时,翻看了你藏在床底下的宝贝,象牙凉席,那可值好几千两白花花的银锭子,要不老夫拿去给你卖了吧?”
大爷你得寸进尺,打起宝贝了的主意。
铁小哥脸色一凛,冷声道:
“你倒识货,偷窥我的宝贝,这件东西佛寒不卖,另有它用。”
靳炎一副倚老卖老的无赖样儿,叉手道:
“铁大侠,那你说咋办,老夫没有五十两银子,是办不成眼下这几桩事情的?”
“那你要怎的?”
“铁大侠武功超绝,浑身上下都是银子啊,真的就抱着金碗哭穷呢?”
铁小哥不知怪老头又在动什么歪主意,一时还真是哭笑不得,拿靳炎没有一点办法。
不要命的好收拾,不要脸的还真不好办。
铁小哥气道:
“你难道要佛寒去街头卖艺不成?”
真是逼人太甚。
“快了,快要开窍了!”
“你真让佛寒去街头卖艺?”
“卖艺倒不至于,你不是会修补武功漏洞吗,现成的好买卖为啥不做?”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东京街头的擂台上,铁大侠对那个契丹人说:‘在下补锅,也补人,你这身不成器的破漏武功,在下就看在一位故人的情分上,来给你补补吧。’可惜你没收他的银子。”
“你倒记得清楚。”
“所以嘛,补漏收费,童叟无欺、天经地义!”
“老先生,这个使不得,佛寒有一个原则,绝不以武功敛财。”
靳炎的头摆得像货郎鼓:
“迂腐,大大的迂腐!一个人的技艺本身就是一笔财富,正所谓凭本事安身立命,凭本事出人头地,哪一样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就像你补锅的营生一样,凭手艺吃饭,这才是原则。”
“佛寒以前修补武功时,是收过一些散碎银子,那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从未专门以此来敛财。”
“你师尊所说的不以武功敛财,指的是不能以武功恃强凌弱、巧取豪夺,又或者称霸武林,坐拥巨大财富,现如今锅是不能补了,你身上就剩下武功的本事,你不靠着这个本事吃饭,难道饿死不成?铁大侠,你是真真正正把你师尊的教诲误解了呀!”
循循善诱,有礼有节,没毛病。
铁小哥穿越前就是一个浑浑噩噩的理科生,还是三流的学校,本就对这些文字上的东西不甚了了。
而原主铁佛寒也是一个刚入江湖的新瓜蛋子。
落实到具体的生活细节,尤其是钱呀财呀一类的俗事,铁小哥还真没认真仔细琢磨过。
经由靳老怪一番说辞,铁小哥虽然隐隐觉得有些道理,辩驳的语气软了下来:
“佛寒虽愚钝,但还知道习武之人是决不能贪图钱财的。”
靳炎见铁佛寒语气软了下来,接着说道:
“你只管补漏,不沾银两,收银之事由老夫一手经办,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如此可好?”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那又怎的?总之,你如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老夫拿象牙凉席去换银子,要么随老夫去挣银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直接上手段要挟了。
铁小哥彻底无语,杵在屋里一动也不动。
靳炎一把拉住铁小哥的手,说道:
“走吧,出封丘门进外城御街,有一家汴州东京最大的武馆,名曰龙威武馆,老夫早已谈得妥妥的了,只需找出馆主龙啸林的武功漏洞,一百两银子便到手了!”
明知道靳老怪一直在算计自己,但铁小哥还真拿他的死乞白赖没辙!
先就由着他吧,过了这一关再说。
……
一老一少出封丘门,进外城,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御街的龙威武馆。
烫金的招牌,两进的大院,宽大的练武场。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北宋时期,在汴州东京城内,以民间结社的武艺组织十分活跃,民间练武活动蓬勃兴起。
细数下来,有习枪弄棒的“英武社”,习射练习的“弓箭社”等。
由于北宋商业经济活跃,又出现了浪迹江湖,习武买艺为生的“路歧人”。
随后这些“路歧人”渐渐安定下来,便发展成为开武馆,教武艺,不仅有单练、而且有对练。
宋朝的武术发展时期,流派林立,拳种纷显,拳术有长拳、猴拳、少林拳、内家拳等几十家之多;同时形成了太极拳,形意拳,八卦拳等主要的拳种体系。
各种武馆,各类技艺,虽然门派不同,良莠不齐,但习武的宗旨还是一致的。
龙威武馆就是汴州东京城中规模最大的一家武馆。
馆主龙啸林,号称玉面侠,他自创了一套拳法,名为龙吟神拳、出拳如龙吟虎啸,身形如鬼魅幻影,打遍中原无敌手。
当时那个契丹人在汴州街头摆擂台时,恰逢玉面侠龙啸林外出暂离了东京城,回来后听说是一个补锅匠以闪避三掌而震退了擂主,便大不以为然,一直想会一会这位以躲闪见长的高人!
家门口出了一个能人,不会会的话后悔终生。
老学究靳炎不知怎么就打探到了这个消息,于是主动上门撮合,以一百两银子为彩头,让铁佛寒与龙啸林比武对决一场。
当然,在铁小哥那边,靳炎没提比武对决,而是美其名曰为“补漏”。
修补武功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