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无名湖,渐渐走近汴州外城,莲美女忽然说道:
“要不铁大哥就把这两块马宝卖给小妹吧,宫里的御药房可稀罕得紧?”
近水楼台先得月。
肥水也不流外人田嘛。
铁小哥取出两块马宝中的一块,递给莲美女,说道:
“卖什么卖,帝姬殿下拿一块去便是,另一块交给施先生,他的医馆刚开张,需要这种镇馆之宝。”
莲美女从背在身后的布褡裢里取出一叠银票,在铁小哥眼前扬了扬,说道:
“宝物是铁大哥发现的,当然得付给你银两,现银现货,小妹今天有的是银子!给,这是一千两银票,铁大哥别嫌少,就当是把宝贝贱卖给小妹吧!”
你瞧妹子多豪爽!
铁小哥见莲美女随意就从布褡裢中掏出一叠银票,也感到吃惊!
但他迟疑着并未去接过莲美女递来的银票,心里想道:
难道皇室中人真的如此阔绰,随身都带着成千上万两的银票?
有钱人真是任性。
莲美女看出了铁小哥的疑惑,一边将银票塞进小哥手中,一边解释道:
“铁大哥还记得小妹上次提到过的玉津园吗?就是东京城外那座避暑的园林,那是先祖置下的皇家产业,小妹今天就是去玉津园变卖了几座庭院阁楼,东京城的那些个大富豪早就对玉津园的庭院阁楼垂涎已久了,正好宫中用度紧缺,官家大哥便吩咐小妹去卖掉了几座。”
铁小哥听罢,又是一惊!
看似繁华富贵的大宋王朝,居然已窘迫到变卖皇室产业了?!
大宋败家子啊!
“这个…佛寒倒觉得奇怪,皇宫里也会缺银子?”
莲美女一低眉头,显得有些难为情,说道:
“这不奇怪,平民百姓都知道的道理,聚财犹如针挑土,散财好比水推沙,小妹也不瞒铁大哥,其实官家大哥继位接手的就是一个烂摊子,外有强敌窥视和侵扰,内里却是国力空虚,徒有其表,早已是内外交困了!官家老爹逃离汴州时,把国库里的银子都搬走了,给大哥留了一个空壳子。这个家难当啊,小妹也是体恤和心疼官家大哥!”
原来还有这一茬,外人还真看不出来!
老官家宋徽宗赵佶这不是携款潜逃吗?
莲美女接着说道:
“前两日官家大哥故意寻岔子、找借口,重罚了一批大臣,得了十几万两银子,但偌大一个朝廷和后宫,这点银两也是入不敷出,难以长久维持啊!”
听了莲美女的这一席话,又联想到今日里靳炎对银子的贪婪,铁小哥此时竟有些理解靳炎了。
这银子还真是缺之不得呀!
本想退还给莲美女的银票,铁小哥竟不知不觉的捏在了手心中。
……
木木然告别莲美女,铁小哥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施医馆。
王槐礼老汉、施恕生和靳炎正围在木桌前吃喝着。
铁小哥默默的将手中的马宝递给了施郎中。
施郎中可是识货之人,盯着手中这块乌青色的坚硬马宝,眼睛都绿了!
这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
他是郎中,当然知道马宝的价值。
郎中捧着鹅蛋大的马宝在一旁啧啧称奇,老学究靳炎却阴阳怪气的说道:
“哟,铁大侠回来啦,在哪里寻见了贵人,自个儿潇洒快活、好吃好喝去了,难怪要撇下我老人家自顾跑了!”
对这个怪老头,铁小哥那他没辙,仿佛遇见了今生的克星。
铁小哥手指满桌的酒菜,对满嘴油腻的靳炎说道:
“佛寒并未只顾自己,这不也给你们送回来了吗?”
王老汉手里捏着一只鸡腿,正吃得嘴角流油,说道:
“多谢铁大侠想着我们几人,别听老怪物胡诌,你也坐下来再喝两碗。”
铁小哥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两个老人,对施郎中说道:
“佛寒早年在昆仑山曾与师尊解剖过一头病马,取出了一块马宝,听师尊说起过,马宝对医治惊痫癫狂、痰热内盛、神志昏迷、恶疮肿毒及失血症都有独特疗效,这块马宝,施先生好生收敛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郎中连声答道:
“是呢,是呢,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宝贝,多谢铁老弟!”
一旁的靳炎听不得带金银的字眼,这一听立刻就不淡定了。
捡了宝也不先告我一声?
跳起身抢过施郎中手里的马宝,两眼放光,仔细打量了好一阵,油腻腻的说道:
“真是好宝贝啊,老夫我见过马宝的,拿去药材市场可值老鼻子银两啊!”
换了在今日上午,铁小哥对靳炎这般嘴脸一定厌恶至极,但这会儿却不知怎么的,竟觉得老头儿不是那么讨厌。
起码是真情流露。
性情中人哪!
人就是这样,只要世界观和价值观一旦发生动摇和改变,那么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方法也会随之改变!
在哪座山唱哪座山的歌。
马宝被靳炎夺过去,紧紧攥在手里,施郎中那个如丧考妣的模样,着实叫人心痛!
明知道争不过靳老怪,就连铁小哥都惧他三分嘛。
施郎中只能恨得牙痒痒的盯着靳炎。
夺宝只恨啊。
铁小哥轻巧的就从靳炎手中拿回马宝,交给施郎中,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开医馆不能没有镇馆之宝,这块马宝就交给施先生了。”
靳炎绝望的呻唤道:
“我的个大侠呢,它可是几千两银子啊!”
施郎中战兢兢说道:
“恕生还有一百多两银子的结余,要不都给你老人家吧,只求你老把马宝留在施医馆?”
靳炎“哼”了一声,昂着头没有言语。
铁小哥从衣兜里掏出那张银票,甩在木桌上,对靳炎说道:
“拿去吧,一千两银票,你喜欢银子,就拿着银子去开个杂货铺吧,佛寒也算不枉收留了你老人家一场了。”
靳炎正欲去抓银票,听得铁佛寒如此之说,立即便停住了手,瓮声瓮气的说道:
“怎么,铁大侠这是要撵我老人家走吗,这才几日啊,就不耐烦了?”
这是要一撇两清了吗?
铁小哥答道:
“我铁佛寒乃穷困潦倒之人,实在不能如老先生所愿,今日里这一千两银票给你,即便你不做生意,也够你养老的用度了,咱们就此别过,你老多加珍重。”
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
散伙。
靳炎愣了一下,一屁股坐下来,抱着双手,撇嘴撒赖道:
“你要赶我老人家走,老夫我还真赖这儿不走了。”
歪着头,斜望着屋顶,靳炎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你要怎的,难不成哄我出去?
铁小哥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表示无语。
一直在旁低头吃喝的王老汉这才说道:
“靳先生,老汉我还有五百多两银子,存在钱庄里,要不也取出来一并给你?”
靳炎变了一副面孔,神情异常肃穆,说道:
“我靳炎是一个乞丐不假,装疯卖傻缠上了铁大侠也不假,但好歹我老人家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都说读书人淡泊如水,可我老人家偏偏就喜欢白花花的银子,那条王法规定不准喜欢银子呢,你们说我老人家犯了那条王法?哪里碍了铁大侠的眼了,你要赶我走?”
好一番慷慨陈词!
面对靳炎无理取闹的歪理邪说,屋中三人都摇头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