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状元,你怎么坐在这儿?”柳阁老和蔡阁老、牛阁老一块来了,刚刚下朝,他们三位心里不安,一块过来了。结果辛鲲一个人坐在院里的树下。看样子,都快睡着了。
“学生身子不争气,在此略略休整。”辛鲲坐直了,缓缓的站起。
“你要叫太医吗?”牛阁老瞪着她,上班第一天,在院里睡觉,他们还啥都不能说,真是郁闷了!
“不用,不用。”辛鲲深深的一揖。
“听说你想去刑部?”蔡阁老点点头,沉声问道。既然这儿就他一个,正好问话。
“是啊、是啊,小人读过许多的话本,正是想去实践一番。”辛鲲笑着,淡淡的说道,说时,她还站直了身子,双手背起,反正我死猪不怕开水烫。
“啊?辛状元,你要去刑部?”纪大学士担心辛鲲,放下那些学子,回头来看看,正好听见,急急的过来,怎么椅子还没坐热,就要走?纪大学士以为这三位阁老是来跟他抢人的。
“学生读书经年,专精只有冶金一事,现在有了功名,总该为天下黎民做点事。只是,学生这身体,又能做什么呢?”辛鲲笑了一下,对着纪大学士,她还真不好意思说,我去刑部是为了报仇的话,“谈读书育人,学生万不敢受,学生还是毛头小子,怎敢妄为人师。所以,学生决心从刑部开始,别的不成,读书找错还是可以的,为刑部大人们查遗补缺,也算是尽了学生一点绵薄之力。”
三位阁老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读书找错、查遗补缺,就连最平民的牛阁老都觉得头皮发麻,辛鲲真的去了刑部,倒霉的可不是一个马家。
“辛状元!皇上已经下旨,会公布马家的罪责。”牛阁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是啊,真好。”辛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抚掌而笑,“果然是一国之君,深知律法与德行当相辅相乘。”
“那你是不是可以不去了?”蔡阁老冷冷的说道。
“这与学生去刑部学习何干?学生正好借此机会去看看刑部如何做事呢?”辛鲲张大嘴,开什么玩笑,你一说,要公开了,我就不去了,让人知道了,我得成啥人了。她坚定的要表现出,她是个全心全意为了黎民百姓而努力奋斗的人。
“非也、非也,正是此事事关重大,只怕也人多手杂,辛状元体弱,还是别去为好。”柳阁老最会做人,立刻笑眯眯的送了一个台阶给辛鲲。
“正是,正是,你难不成天天待在天牢里一个个的问案,那用不了几天,你就得再生病,真是帮不了他们,还添了麻烦。想为朝廷效力,多得是机会。”纪大学士忙点头,天牢他是去过的,那气味,他都不想再回忆。
“老大人说得是,学生万不敢误了刑部大人们的大事。”辛鲲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那纪大学士,学生虽说学识浅薄,但很想在国子监与众位学子教学以长。不知可否?”
“你想去教书?”纪大学士都有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他是真正的读书人,对外头的事一向不怎么关心,他哪里知道辛鲲和三位阁老打的什么机锋。
他是之前辛鲲口试时的考官之一,他是看着辛鲲闭目完成了整场考试,如此天纵英才,拿到六元之誉,他自是觉得辛鲲是实质名归。让他去教授英才,虽说有点大才小用,但是他真心的觉得那是学子之幸。
“不,学生刚说了,学生不敢妄为人师。学生想去与学子们一起重新读书,与大家分享读书的心得。”辛鲲笑着再一弓身,现在她都觉得对不起这位了。
“倒是合适。”蔡关也过来了,点点头,“这小子除了打铁,就是读书还可以了,让他去带那些学子,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说到后来,他突然有迟疑了,辛鲲是真的会读书,可是更会考试。看看他教朱龙和姚录,蔡关都觉得痛苦。他若教一堆跟他一样会考试的家伙出来怎么办?
“当然是对的,学生身体不佳,若能为国举才上尽点绵薄之力,也不枉老师的教导之恩。想学生只不过是一匠户之子,被老师提携至今,也该把老师的精神传扬出去才是。”辛鲲说的掷地有声,让人不忍直视。
“你说得我快七老八十,明儿就该死了吗?”蔡关都听不下去了。
“有教无类,实是学生的毕生的愿望。但既然考了试,总该为朝廷做点事,等过几年,学生身体不成了,就在乡间去开一个小小的私塾,那才是真的承袭了您的衣钵。至少要做到,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辛鲲严肃的对蔡关再行一礼。
纪大学士真的要哭了,真是感动的。都知道,辛鲲身体不好,他现在努力先教一批学生出来。然后再去乡间有教无类,还吟诵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金句!这怎不让人感动。
“这句子不错,回头我要记下来。”蔡关点头,他反正是不感动的,只觉得这个丫头太坏了。自己要逃走,还编这么好的理由,太可恨了!不过这句子他是喜欢的,“全诗念一下!”
“没有,只是有感而发。”辛鲲立刻摇头,开什么玩笑,把李商隐大大的无题放在这儿,一个落泊的书生,一生悲苦,跟他现在的春风得意完全不搭好不。
再说了,重点是,这是首情诗,开头就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而紧接着就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写的是我与你分别后的相思,这里的丝和思念的思谐音”。来说明“春蚕到死丝方尽”在写“思念”,“蜡炬成灰泪始干”,出于唐朝以前的诗句“思君如明烛,中宵空自煎”和“思君如夜烛,煎泪几千行”,来证明“蜡烛燃泪”是在比喻“思念之痛的煎熬”。
她当着这些人说这个,她的英雄形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