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冷笑了一声,看不出情绪的眼,望向面前的女人,自己的后母陈娟。
简说道。
‘’我不知道您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地方,我能被您用上,您不妨直说‘’
‘’我也不清楚,您现在和刘晚晚的父亲进行到了哪一步,以及您打算和我的父亲今后如何,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爱情也好,婚姻也罢,我不仅仅因为是晚辈,同时也不是当事人,没有立场和能力干涉你们‘’
‘’我和您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如果您和我的父亲离婚,那我们便是走在路上,也无需打招呼的路人关系了。我不喜欢,也不善于伪装自己的感情,所以,您如果打算离开我的父亲,您大可不必还卖力的维护我们之间没有血缘的母女关系,您这样会很累,我也很累‘’
陈娟没有想到,这些话是出自自己的看似文静的养女,一个高中生女孩儿的口中,透着无情和冷漠。她既没有念着过去几年的养育之恩,而在言辞上有些许收敛,也没有顾及到,当今天把话说破,自己作为一个未成年人的何去何从,毕竟亲生父亲还在狱中,自己的生母根本不要她,她的监护权还是在她这个养母手里的,如果成熟的人,难道不该假装着费力讨好,抓住她这根救命稻草吗。
面前的女孩怀着灾难化的心态,这种能带来“蝴蝶效应”的思维风格,这将事务按最糟糕情形进行猜测的认知习惯,一把将陈娟的心里话拽了出来,她说道。
“实话说,你父亲领你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我很难走进你的心里,让你叫我一声母亲,我没奢望过”
“没错,当时我爱你的父亲,所以我可以接受和包容他的一切,而且你是个女孩儿,我是母亲,我觉得,我有理由,有责任,有义务对你好,护你周全”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一直对我很生分,我理解。但我很欣喜的是,我们的关系,曾有过短暂的改善,虽然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距离和血缘”
“的确,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确实是我和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这些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没有这个义务在能量上再与我牵缠,不再以我们的喜怒哀乐为依归,要勇敢地做你自己,我很欣赏你的这些话,也很欣喜,在你这个年纪就有这样成熟的想法。
“简,当有那么一天,你也经历了那些无可奈何,那些求而不得,你就会明白,爱情最美好的样子不是获得而是被拥有”
“我和你的父亲,这一辈子,相恋两次,最后还是败给了命运,我不怪命”
“我终究还是个女人,我不想再做女强人了,我真的累了”
一个牛皮文件袋被推到了简的面前,“劝劝你父亲,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陈娟这样对简说了,然后离开了客厅。
昏暗的空间里,只留下简一人,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发泄过什么,她只知道今天,自己不会留在这里,非请,下次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Tony一路陪伴着沉默中的简,一路上,两人没有一次交流。只是一直有一个牛皮文件袋被简紧紧攥在手里,是从那别墅出来以后,才有的东西。
“啪嗒,啪嗒”听见水滴落在牛皮袋上的声音。Tony侧头看向简。
女孩儿面颊上的晶莹,断了线般,滴滴落了下来。
Tony抬起右手扶着女孩儿,让她靠向自己的右边肩膀,然后轻拍着她。没有办法替她承受委屈和伤心,没有立场替她做出判断和选择,唯有陪伴,才是现在最温暖的话语。
颤抖着的肩膀,无声的哭泣。只有发泄,才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突然,女孩抬起头,先用袖口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转过来看着Tony说。
“帮我一个忙好么”
这天,Tony帮简向学校请了假,带着简去了她父亲服刑的监狱。
鉴于简目前的状态,以及Tony和她之间不能说的关系。简一人坐在了玻璃窗的一边,等着自己三年未见的父亲,上一次,还是简在进入寄宿制学校前,陈娟带她来过的那次。
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一只脚刚跨出铁门,一双眼睛就急不可耐的寻找着什么,身体轻微的晃动,满是期待,突然定睛在了简身上,他便快步走了过来,被狱警提醒了几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停下缓了一下,从远处走上前来,满脸堆笑的在简的对面,坐了下来。
父亲看着长大了许多的女孩,一直傻乐。简拿起听筒,用手指了指父亲那头的听筒,又指指自己的,示意父亲用听筒和自己通话。
父亲这才反应过来,哗的一下就拿起自己这边的听筒。
“我们家小简都长成大姑娘了呀,爸爸太开心了,爸爸太思念我们家宝贝女儿了呀”
“爸爸,爸爸”简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这情绪隔着玻璃面板,也迅速感染了简的父亲,他也不时地抹了抹眼泪,满眼愧疚的看着女孩儿说,“等爸爸,爸爸出来以后,我们两个人过,我们重新开始”
简先是愣了一下,难道陈娟已经来和父亲说过什么吗,这文件夹里是难道不是离婚协议书吗,他们两人已经达成什么了吗。简疑惑的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袋。
简的父亲也发现了这个文件袋,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大声的说,“她找过你了吗,她和你说什么了?简,简你告诉爸爸,她和你说什么了,你不要理她”
简完全疑惑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被狱警提醒了一波时间后,简的父亲掐着点,娓娓道来。
原来故事是这样的。
早在简的父亲出事之前,餐厅的经营就出现了一些问题,究其原因,是因为简的父亲在经营能力上不及后母陈娟,挫败感再加上结交了一些不正经的朋友,令他沉迷了麻将,出事的前一天,他也还在一起和他们一起喝酒和玩牌。那次竟然还挪用了餐厅的进货资金。因为酒驾的事故,陈娟不得不去收拾烂摊子,才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简的父亲刚进监狱时,就提出过离婚,这样债务上,后母也无需背负了,后母当时仍旧不离不弃的,着实是称得上重情重义的,还将自己的一双儿女带的这么好。(简的父亲和后母有一个儿子)
这几年,在陈娟最困难,最需要物质和精神支持的时候,简的父亲都不在她的身边,所以这次陈娟提出离婚,简的父亲没有任何异议,甚至可以说是满怀祝福的。
可谁知,导致这对往日的恩爱夫妻,事故后的苦命鸳鸯反目,确是在争夺养女,也就是简的抚养权上,两人出现了分歧。
因为简的父亲,属于肇事逃逸,有人命官司在手里,虽然当时用手段打通了一些事情,只判了有期徒刑,但被剥夺了简的监护权,简的生母是完全不能指望的。所以不得不转给后母陈涓手里,。
现在这对夫妻离婚了,陈娟是完全可以取消对简的监护权,转由简的亲身母亲抚养的。可是陈娟坚决不同意,简的父亲非常矛盾,举棋不定。
先不论陈娟的抚养意愿,是伟大还是有什么目的性。
但就陈娟和简二人,他们既没血缘,也没深厚的感情,更不是利益纠葛。
那如果这对父女不同意简被陈娟收养,父亲还没有服刑结束,自然无法监护。
那,这是要把简送回生母那里,去那个二三线城市吗。简的父亲,很矛盾。
结束这次的会面后,牛皮纸袋将通过几轮审查,才能送达狱中的父亲手里。
简离开监狱,在Tony的陪伴下,返回学校。
而暗黑的夜里,有人正注视着简和Tony老师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