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男人,和他手里的刀。
桃夭夭咬着嘴唇,后退一步,有些胆怯却又不得不问:“你是谁?”
“欲张书院山主,吴君豹。”吴君豹笑着,用青龙偃月刀轻轻敲着地面。
他的动作似乎在吸引桃夭夭的注意一般,桃夭夭攥紧了拳头,眉头微蹙,沉声道:“这刀……”
吴君豹轻而易举地举起青龙偃月刀,在空中挥了挥,动作简单得像是一个挥舞纸风车的孩子:“你说这个啊”
“捡来的。”吴君豹轻描淡写地笑笑,仿佛自己捡的只是一枚硬币,而不是一把八十七斤的青龙偃月刀。“就丢在大厅里,本着垃圾不可以乱扔的原则,本山主便将其捡起来咯。”
“你才是垃圾!”桃夭夭怒道,咬着牙,眼中有怒火在烧。
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小泠的本体抢回来,但显然,能把小泠打败还毫发无损的人,不是桃夭夭所能对付的。
忍着一拳揍上去的冲动,桃夭夭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寒声道:“那个小女孩儿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身材高大的吴君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桃夭夭,嘴角微微上扬:“你真想知道?”
桃夭夭没有说话,而是用杀人似的眼神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好说,本山主一向宅心仁厚。”吴君豹抬起手,举标枪似的端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
面色一变,桃夭夭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吴君豹的双手。
飒!
青龙偃月刀势大力沉的被投掷过来,插在桃夭夭面前的地板上。
立刻伸手去拔那把刀,桃夭夭惊讶地发现,往日里沉甸甸的青龙偃月刀此时却轻巧得很,轻而易举的就被自己拔了出来。
将刀拿在手里端详一番,桃夭夭注意到平时泛着青光的刀锋此时却黯淡无光。一直困扰着自己,蜇得桃夭夭疼痛不已的一股锋锐之气也荡然无存。
这把刀,似乎忽然失去了灵魂。
“小泠!”桃夭夭焦急地抚摸着刀柄,连连摇晃,心疼地喊着,“小泠!快出来!”
“别摸了,那又不是阿拉丁神刀。”吴君豹嗤笑着,双手背负在身后。
眼眶微微泛红,桃夭夭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等着吴君豹,怒吼道:“你把我家小泠怎么了?!”
没有回答桃夭夭的问题,吴君豹自顾自地说道:“本来,我是打算逐个击破,一步步把宋九月那个小王八蛋从精神上击溃的。但……”
看着吴君豹的阴森的笑,桃夭夭下地意识感觉不妙,抱着青龙偃月刀,掉头就跑。
“既然你们要送双杀,就却之不恭啦!”
只听到背后传来狂风呼啸地声音,桃夭夭不敢回头,只能夺路狂奔!
在她身后,大片大片漆黑的影子覆盖在地面上,潮水般涌来,速度比桃夭夭快得多。
“猴子!发车!!!”
桃夭夭声嘶力竭地喊着面包车就在不远处的校门外停着。
猴儿透过车窗看到了这一幕,连忙窜到方向盘地底下,发动汽车,同时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吱吱”叫着。
桃夭夭和面包车离得不远,跑得也很快。
但影子比她更快!
大片大片的黑影冲到了桃夭夭身后,触手可及。
一小片黑影率先袭向桃夭夭的脚下,桃夭夭却浑然不觉,踏在了影子上!
她立刻觉得自己似乎踩到了淤泥似的流体,脚下一轻,陷进了阴影里。
“我去!”娇呼一声,桃夭夭连忙挣扎着想要把脚拔出来。
然后就拔出来了。
“欸?”桃夭夭怔了怔,低头看向地面。
地面上已经铺满了影子,自己踩在漆黑的阴影之上,却没有沉下去。
脚趾动了动,桃夭夭觉得脚心有点儿凉。她抬起脚来看,发现自己帆布鞋的鞋底和袜子已经消失无踪,露着白花花的脚底,吹着凉风。
教学楼地下的吴君豹也愣了,反应了一会儿,诧异地喃喃自语着:“衣物被吃掉了,但因为桃木剑的辟邪体质,没有被虚影吞没吗?”
桃夭夭看得没那么透彻,但也看出来这些影子的危害似乎没那么大,索性脱掉鞋子,光着脚飞奔而去,眨眼间就翻过了学校的栅栏门,冲进了面包车。
“吱吱!”猴儿叫着,窜到方向盘上,给桃夭夭把位置让了出来。
“干得漂亮!”将青龙偃月刀丢在后座上,桃夭夭蹦上驾驶位,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脸惊愕的传达室大爷站在校门口,茫然四顾他看不见地上漫无边际的黑影,在大爷的视角里,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教学楼大门忽然炸了。那个自称四二班学生家长的小姑娘冲到门口,和一个从楼里走出来的模糊人影说了什么,然后不知从哪儿扛起一把青龙偃月刀似的东西,拔腿就往外跑。跑着跑着,还把鞋跑丢了。但小姑娘去势不减,扛着刀翻过大门,蹿上那辆不知道怎么打着火的面包车,一溜烟儿跑了。
别说,身体素质还挺好!
大爷晃了晃头,忽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夸赞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时候,连忙冲向教学楼,想去察看大门。
“切。”吴君豹撇撇嘴,仰起头,活动了一下颈椎。
算了,下次再说吧。
魁梧的身子慢慢下沉,消失在脚下的影子里。
快要遍布整个校园的黑影飞速地收缩起来,聚拢到吴君豹消失的地方,凝聚成一小块影子,最终消失不见。
待大爷跑进教学楼的时候,只看到被炸得稀碎的门框,一地的碎玻璃,和大厅地板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出来的巨大痕迹。
陆陆续续地,有听到动静的老师从楼道里走出来。看到门口的一片狼藉,老师们先是一愣,继而连忙回去组织孩子们紧急疏散。
王金莲也在其中,看着像是经历过一场爆炸的大厅,连忙转身上楼,回去疏散四二班的同学们。
话说,宋小泠去哪儿了?
联想到刚刚离开教室的宋小泠,王金莲心里一紧,想要打个电话问问宋小泠的家长,但教室里还有更多的孩子等着她,只能暂且作罢。
应该……不会有事吧。
希望如此。
……
宋九月叼着烟,眉头紧锁,看着面前建筑物上的两个烫金大字。
公厕。
“我以为……”宋九月在滤嘴上咬出了牙印,一脸的一言难尽,“鬼不用上厕所的。”
冷月心点点头:“鬼确实不用上厕所。”
“那你们鬼市盖厕所干嘛?”宋九月挠着后脑勺,“非物质文化遗产?”
横了宋九月一眼,冷月心径直推开男厕的门走进去,没好气地道:“我们是不需要,但你们这些各种各样的客人需要啊!白痴!”
灰拘谨地笑笑,停在门外:“那你们先,我等你们一会儿。”
“……”冷月心叹了口气,这群人都是白痴吗?“你们真以为一个僵尸来男厕所是来上厕所的吗?”
“不然呢?”宋九月诧异地反问:“难道里面还有什么特殊服务不成?不对,就算有什么服务,对于你来说也是无鸡之谈啊!”
在冷月心即将回首掏,忍不住对宋九月大打出手之前,第五萌连忙拍了拍宋九月的后背,又拽了拽灰的袖子,圆场道:“大家都进来吧,没猜错的话,冷总说得紧急通道应该就在这里。”
冷月心长出一口气,松开了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还好,这三个人当中还算有一个脑子好使的人。
“那多不好意思!”灰说着,两颊微红,眼睛闪着光,抱着第五萌的胳膊走进了男厕所。
“……”第五萌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
四人走进空间有些狭窄的男厕,挤在走廊里,面面相觑。
“然后呢?”宋九月忍不住问道,“一人找一个隔间,然后捏碎传送卷轴之类的东西吗?”
“少玩点儿游戏吧你。”冷月心没好气地道,一脚踹开写着“残障人士”专用的隔间,指着里面的马桶,“站进去。”
宋九月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马桶,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了惊恐地呐喊:“你说啥?!”
强忍着把这个白痴的脸按进马桶里的冲动,冷月心深呼吸一口气,压着嗓子道:“把你的双脚全都踏进马桶里,然后拉动你左手边的那个阀门想快点儿去救你老婆孩子的话,就立刻照我说的做!”
冷月心最后一句话足矣打消宋九月心里的排斥感。想着生死未卜,不知情况如何的夭夭和小泠,他深吸一口气,照着冷月心所说,踏进了湿淋淋的马桶。
“咦”感受着双脚湿冷滑腻的触感,宋九月一脸嫌弃,求助似的看向第五萌:“这个马桶只是摆设,没有被人用过吧?是这样的吧?”
“咔哒!”
冷月心懒得废话,伸手扳动宋九月右手边的阀门。
马桶忽然传来一阵抽水声,宋九月只感觉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强大的吸力,眼前一黑,随即是天翻地覆的晕眩感,消失在了马桶里。
灰看着宋九月消失在马桶里,惊讶地长大了嘴,喃喃道:“九月被……冲下去了?我说冷月心,咱们不会也必须站到马桶里被冲下去吧!”
“不会。”冷月心摇摇头,关上隔间的门,走到最里面的隔间,在门上敲了三下,拉开了门。
这个隔间里没有马桶,而是一个电梯间似的小空间。
“进来吧。”冷月心对着目瞪口呆的第五萌和灰招了招手。
第五萌两口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灰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九月就……”
“因为我讨厌他。”冷月心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第五萌哑然失笑,连连摇头,拍拍灰的肩膀:“走吧。”
三人挤进小小的隔间,门口有着一个太极形状的阴阳鱼按钮。
冷月心按下按钮的白色部分,隔间门自动关上,开始缓缓上升。
狭窄昏暗的空间里,灰虽然丝毫不慌,但还是假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怯生生的缩在第五萌怀里,嗲声嗲气地道:“萌萌,人家好害怕做电梯呀!”
“别怕,据我的估算,就算电梯坠落也摔不死你,最多瘫痪。”第五萌摸摸灰的头,温柔地安慰着。
冷月心看着这对狗男女,撇撇嘴真是一对奇葩的情侣。
电梯很快停下,隔间门弹开,三人连忙走出去,映入眼前的又是一个卫生间。
“呕”
耳边传来男人的呕吐声,灰紧张的看去,却发现是宋九月,正趴在洗手池里大吐特吐。
连忙跑过去拍拍宋九月的后背,灰关切地问着:“九月,你……”
话说了一半儿,灰连忙抽回手来。
他的后背湿漉漉的,再联想到宋九月方才与众不同的逃生通道,这些水分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再没了安慰宋九月的心思,灰一脸嫌弃,推开宋九月,拧开水龙头洗手。
“咳咳,咳咳咳。”宋九月咳嗽着,用袖子擦擦嘴,看着全身干干净净的几人,不解地道:“你们怎么这么干净?!”
冷月心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得意地道:“当然是因为……”
“时间不等人,赶紧走吧。”第五萌连忙打断他的话,怕冷月心一席话让这个本就不怎么团结牢靠的小团队内部当即打出狗脑子来,转移话题道:“宋九月,你觉得咱们现在应该去哪儿?”
“学校。”宋九月立刻认真起来,抬手擦擦脸上的水渍,面容严肃,“其他人我不太担心,但唯独小泠那孩子,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宋九月一怔,连忙掏出奇迹般没有进水的手机,看了眼来电人显示,欣喜地接通电话:“夭夭!你们还好吗?你们现在在哪儿,到了……”
“九月!”话筒里传出桃夭夭的声音。“我在回家的路上,你现在怎么样?”
“我很好!小泠呢?”
话筒另一端沉默了几秒,桃夭夭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哭腔:
“你先回家来,小泠她……”
“出事了……”
宋九月一怔,立刻激动起来,大嗓门问着:“怎么回事?小泠怎么了?!她可以接电话吗?!说话呀!到底……”
听着电话另一端桃夭夭哽咽的声音,宋九月忽然住口,意识到夭夭现在心里的焦急肯定远甚于自己。
停下近乎埋怨的话,宋九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当他再次睁眼之后,语气缓和了许多,用让人安心的嗓音柔声道:“夭夭,别着急。你在家等我,注意安全,有事儿打电话,我马上就回去,乖。”
“……嗯!”桃夭夭委屈巴巴地应道,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宋九月抿着嘴唇,看向其余三人:“咱们走。”
第五萌等人点点头,看着情绪相当不稳定的宋九月,没人敢说什么。就连一直和宋九月作对的冷月心也沉默起来,静静地跟在队伍最后。
四人走出公厕,来到大街上。
早已习惯了鬼市里不见天日的黑暗,忽然被暴露在阳光下,几人都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适。宋九月眯起眼睛,从指缝间看着明晃晃的太阳。
阳光真刺眼啊,照得人心焦。
马路虽然不算宽广,但人流量并不小。很多人都看见三男一女从男厕里走出来,皆露出了怪异的眼神,在这个全民老司机的年代,立刻脑补了一些的内容。
显然,灰也不是什么少不经事的小姑娘。她很清楚这些人是怎么看自己的,迎着路人们或揶揄,或鄙夷,或艳羡的眼神,她羞恼地低下头,躲在了第五萌的身后。
“怎么走?”冷月心出声问道,双眼眯成一条缝,一脸的不耐僵尸终究是邪祟之物,迎着下午两三点的日照,他感觉自己跟个吸血鬼似的,快要被阳光净化成灰烬。
宋九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扭头看向了第五萌,问着:“你能找到我们家吧?”
第五萌点点头:“熟门熟路。”
“那就好,咱们分开走。”宋九月说走便走,抛下身后的愕然的三人。
“喂!你去哪儿?”灰想要去追赶宋九月,却被第五萌拦住。
看着疑惑的灰,第五萌摇摇头:“让他自己去吧,照他说的做,咱们直接去他们家。”
“也好。”冷月心附和着,眉头紧锁,短时间的阳光照射已经引起了他的强烈不适:“赶紧走吧,我快化了。”
宋九月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人潮中,三人没有多作停留,立刻离开了这里。
……
阿喵趴在沙发扶手上,爪边放着一个小碗,里面装着些许猫粮。
“咯咯咯!”
地上的雉鸡叫着,伸长了脖子看向阿喵。
打了个哈欠,猫脸邪魅一笑。毛爪子探进小碗里,捞了一把猫粮,洒在地上。
雉鸡开心地叫着,翘起尾巴,忙不迭地啄食起地板上的一粒粒猫粮。
看着雉鸡傻乎乎的模样,阿喵得意地晃着尾巴,居高临下,眼里藏不住的愉悦。
嘿!你也有今天!
“咯咯!”雉鸡很快将地上的猫粮啄得一干二净,再次抬起头,冲着阿喵叫唤。
仰起头,阿喵高傲地喵着:求我呀!
“咯咯!”求你啦!
“喵”叫姐姐!
“咯!”姐姐!
傻乎乎的雉鸡毫无尊严,甜甜地叫着姐姐。
阿喵舒展着爪子,感到了全身心的愉悦,尾巴尖儿的毛发敲起来,开心得不行。
sl!
九月可算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换在十年前,谁能想到幽姬那个讨猫厌的倒霉娘们儿会对我祝九慈俯首称臣叫姐姐呢!
又从小碗里捞了一把猫粮洒在地上,阿喵美滋滋地舔着爪子,耳朵耷拉下来,眯着眼睛,享受着下午的暖阳和雉鸡的叫声。
时间越长,越觉得九月这孩子真有出息!
惬意地晒着太阳,阿喵想着,下定决心要紧紧跟着宋九月的步伐,努力为宋家开创更美好的明天!同时借此机会,在九月当上家主之后,重新奠定自己在宋家的地位。
嘿嘿,到时候,谁还在乎什么十二钗?老娘要什么有什么,一人之下,万兽之上!乌玛得给自己端猫粮,雉鸡得给自己捉虱子,还能把尘珑那只死耗子团成毛团滚来滚去磨爪子!
想想就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
雉鸡正埋头啄着地上的猫粮,忽然抬起头,机敏的看了看四周,叫了声,快步跑回到卧室里。
“喵?”阿喵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地上剩下不少的猫粮,有些不解以雉鸡现在这个智商,快要撑死也会继续吃,怎么会突然不再被美食所诱惑?
把脸探进小碗里,猫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深了。
猫粮也没坏呀?
“她不是不爱吃,而是不想吃嗟来之食。”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幽幽地声音,阿喵身上的毛发立刻炸起,蹦到茶几上,呲着牙,低声嘶吼着。
家里没有会说人话的活物,是谁?
她看向方才传来声音的大致方向只有干干净净的墙壁和空无一物的沙发靠背。
“害怕了?”
幽幽地声音再次响起,阿喵快速地转头,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这次是自己脚下的方向。
此时此刻,阿喵正踩在茶几上,脚边只有一家人的几个水杯和一盒纸巾。这个家里,已经穷的连果盘瓜子都买不起了。
水杯和纸巾显然不会说话,起码迄今为止,江湖上还没有纸巾妖或者水杯精的传说怪谈。
那么……
像是母猫的直觉作祟,阿喵下意识看向脚下的影子。
在自己看向影子的时候,那只有轮廓的黑影,似乎也正看向自己。
“……喵?”阿喵怀疑地叫着,微微抬起左前爪。
“……呵,被发现了吗?”
影子没有跟着主人做出相同的动作,而是一动不动,静静地贴在茶几上。
惊恐地往后一跃,身上绽起白光,祝九慈双手十指的指甲陡然伸长,白色地双眉紧锁,怒不可遏地看向地上同样变了形状的影子,喝道:“何方宵小?!”
漆黑的影子上泛起一圈圈涟漪,从中钻出一个和祝九慈一模一样,白发黑裙的女子,静静站在地上,和祝九慈对视着,美目含笑:“我就是你呀!”
“找死!”祝九慈怒喝一声,爪子上亮起白光,挥爪而上。
“嘻嘻!”“祝九慈”和本体的动作百分百同步,同样伸出爪子,指尖却萦绕着黑光,和祝九慈的手撞在一块!
两团光芒炸开,双方各自后退了几步。
祝九慈阴着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赝品。
“祝九慈”却从容得多,轻轻甩了甩手,和煦地笑着,柔声道:“你我本为一体,何必如此……”
“放屁!”祝九慈喊着,打断了赝品的话,再次挥爪而上。
赝品笑着,也不见恼,上前再次和祝九慈对招。
四只白皙修长,自带浮夸美甲的手,在空中来回碰撞,指甲之间,甚至碰撞处隐约地火花。
但越打,祝九慈越是心惊。
打不到,毫无作用,收效甚微……
对方总是用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招式,仿佛预料到了我的每一个动作,一招一式都以同样的方法应对,自己根本无法进行有效进攻。
这种使不上力的压抑感,简直像是在和自己的影子对打……
不对,这就是自己的影子!
想通了这一点,祝九慈收招后撤,眼里含着怒火,沉默地盯着自己的影子。
“祝九慈”也同样后退几步,笑嘻嘻地看着祝九慈,拢了拢鬓角的发丝:“冷静啦?”
祝九慈默不作声,想要看看这家伙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
“冷静下来就好,毕竟……”赝品笑着,笑容里似乎隐含深意,“你可是难得动一次脑子呢”
雪白的眉毛挑了挑,祝九慈压着火气,等待下文。
果然,“祝九慈”很快又说道:“身为你的影子,实在是为你感到丢人呢。昔日凶名赫赫的大妖,如今却安于每天在沙发上晒太阳打盹,像是一只无用的猫一样……”
“我本来就是猫。”祝九慈冷静地反驳着,“一只猫以猫的形式生活,有什么可丢人的?”
赝品轻蔑地笑着,摇摇头:“我们都是猫,但,你是谁的猫呢?宋家?叶家?”
“都不是。”祝九慈高傲地仰起头,“老娘可不是谁的宠物!”
“不,你是。”赝品反驳道,“你是她的猫叶池的猫。”
白光乍现。
祝九慈寒着脸,冲过来伸出爪子,脸上满是愠怒:“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吹了个口哨,“祝九慈”脚步翩然,轻松躲过祝九慈的爪子,一边应付着早已被看破的攻击,一边笑着揶揄道:“呀,炸毛啦?我可没说错呢……”
“在你心里,永远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叶池。”
“你曾经发誓,要永远永远保护她,保护她的孩子,保护她所重视的一切……”
“可惜,你没能履行诺言呢!”
白色的柔顺长发在疯狂的攻击中渐渐散乱,祝九慈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冷漠和高傲,目眦欲裂,愤怒地咆哮着:“你给我闭嘴!”
“多可悲呀你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你甚至不敢告诉她的儿子,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你只能转而保护宋九月,跟着这个少年,想要补偿你曾经的失职,消解自己心中的愧疚。归根结底……你只是在赎罪罢了。”
祝九慈的攻击已经全无章法,只是一味的用爪子乱抓,恼羞成怒一般:“我没有罪!”
面前的赝品忽然消失,沉入了地上的阴影里。
抓了个空,祝九慈咬着牙,愤愤地停下攻击,平复着已经紊乱的气息。
“祝九慈。”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凄苦哀怨的女子声音。
祝九慈悚然已一惊,听着熟悉的声音,连忙转过身。
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叶池不知何时站在了祝九慈的身后,脸上带着凄苦的笑,注视着祝九慈的双眼中,似乎含着盈盈泪光。
祝九慈白发黑裙,叶池黑发白裙若不看颜色,二人裙子的款式模样,竟是完全相同。
“你说过要保护我的……”叶池喃喃地道,赤着脚,缓缓朝祝九慈走来,“你食言了……”
“滚开!”看着自己无数次梦到的身影,祝九慈色厉内荏的吼着,“假货!你竟然敢变成她的模样,我要杀了你!”
说着,祝九慈眨眼间便冲到叶池的面前,锐利的爪子几乎要刺进叶池的眼窝里。
但看着这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祝九慈面目狰狞,却怎么也无法痛下杀手。
“你会内疚吗?”叶池不闪不避,似乎没看到抵在自己面前的利爪,甚至又往前走了一步。
祝九慈嘴角一抽,下意识地缩回了爪子。
她的腰肢忽然被一双柔软的手臂挽住。祝九慈低头看去,叶池已经紧紧抱住自己,把头埋在黑色的衣襟里。
“我不怪你,从来都不怪你。”
听着叶池温柔的话语,祝九慈微微一怔,狰狞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抬起手抱住叶池。
不怪我就好……
祝九慈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嘴角勾起满意的笑。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叶池,想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如她所愿叶池竟然真的一点一点,融进了祝九慈的身体里。
乳白色的光芒再次亮起。待光芒消散,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祝九慈,也没有了叶池。
只有一只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猫,闭着眼睛,身体微微起伏,仿佛正酣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