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赌鬼教育,吴管事极端不悦,阴沉脸,呲嘴露黄牙。
颐指气使叱责道:“你算老几,混i痞子货,本管事做事容不得你插嘴,一会赶紧把十岁以下的泥娃子弄走,随便找个山沟沟埋了,莫要在来我跟前晃。”
几岁的孩子干不了活,又不好出手,留下吃白饭,索性处理干净。
苏柒柒一张黑脸黑得不能再黑:“行,老的一起吧。”
白天不便跑路,需去河坝上做工一天,老人留下,行动迟缓,少不得挨狗东西鞭子。
吴管事下颌角高抬:“通通带走处理干净。”老人比孩子更难脱手,留着也是累赘。
河堤上乱哄哄一片。
“吴管事您来啦。”几名监工见着他,忙忙拥上前巴结。
吴管事轻轻颔首算是回应,监工们像是习惯了他的拿乔作态,巴巴谄笑。
一名尖嘴猴腮男似与他关系亲密,上前叨叨叨禀报工作:“您住的棚子我已事先着人搭建妥,我带来几坛好酒,去棚里喝两盅?”
“嗯。”吴管事回头扬扬鞭子,鞭指骆炎一行人:“搭草棚去,把你们自个住的狗窝弄利索,明儿上工。”
说罢居高临下朝苏柒柒暗使眼色,示意她赶紧将累赘处理掉。
“吴管事慢走。”苏柒柒心下一缓,如此一来,可免于重劳力一日。
立在原地,苏柒柒盯着尖嘴猴腮男和吴管事跨入木棚,这才把孩子们集中到一起,小声道:“草棚慢些搭,尽量拖拉至天黑。”
不打招呼,他们估计一个时辰不要,就能把草棚子给你弄得利利索索,说不准还顺便给你捯饬个炕出来。
单身一百年的手速。
“嗯。”童梓等人声音微扬。
苏柒柒瞟黄氏一眼:“黄大娘你尿急”
黄氏怔愣:“”黄大娘??没头没脑,大庭广众扯什么尿急??
方得弟秒懂,指指下游的泥堆子:“婶儿你将才不说想那啥吗。”
黄氏醒悟过来,赫颜瞅她,就不能找个别的借口么,怪不好意思的。
窘迫归窘迫,习惯听从大女儿安排,还是硬着头皮蹲在泥跺子后面静静等大女儿来接。
少焉,苏柒柒自泥跺子旁路过,打打手势,带走黄氏。
一群小萝卜头啪嗒啪嗒跟在她屁股后边,苏柒柒一手抱安儿,一手搂着小鱼。
小鱼手指头戳戳对面安儿的小脸蛋,安儿嘟嘴笑,吐泡泡,有样学样反戳回去。
两个小人儿都处在天真懵懂不知事的年纪,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笑容烂漫欢快。
黄氏一旁道:“安儿倒是不认生,你少有抱他,抱他走他也不哭闹。”
苏柒柒笑道:“我身上神水味重,他喜欢。”
离开河坝十里地,寻了一处小树林,踏进小树林,把安儿交到黄氏手上:“一会用小碳火给他热热羊奶,你们饷午将就一顿,吃些干粮,莫燃火。”
安儿才八个大月,吃冷食恐坏了肠胃。
烧几块碳应当无碍。
留下一堆零嘴,千叮咛万嘱咐孩子们老老实实呆在树林里别到处乱跑。
虽说孩子们乖巧,可毕竟也才几岁,正是好动的年龄。
又把金毛唤出来当保镖,这才放心离去。
堤坝上,骆炎等人苦不堪言,端着草根糊糊难以下咽,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得不吃,不仅要吃,还要装出一副饿极的样子。
草根糊糊涩人一嘴,咬一口杂糠粮,碎渣子满嘴钻,全靠演技硬撑。
偏偏族长藏身树上胡吃海喝,他们能清晰闻香识白面包子味。
有时候感观灵敏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现在
苏柒柒悠哉躺在树枝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啃包子,心里夸赞自己,我真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好心让你们闻香下饭,进食的速度都慢了不少呢。
族人:求你离我们远点行吗?!
苏柒柒表示听不见,打了个饱嗝,眯眼打盹小憩。
下午间,监工时不时过来甩两鞭子,踢两脚,耀武扬威呵斥一气。
收拾怕了才听话。
泩族的人自跟了苏柒柒几时受过这等羞辱,好些汉子拳头攥得死紧,恨不得把狗东西摁地上捶死算逑了。
一忍再忍
脑子里回响着先生和族长的教导,到底还是把气生生咽了下去。
苏柒柒对此却抱喜闻乐见态,不经点磨难,人生太顺畅并非好事。
权当请人免费磨练他们的性子。
能忍一时之辱,许可成大事。
在族人千盼万盼之下,夜色如约而至。
亥时,草棚内响起窸窸窣窣,三道,五道
人影有序往下游撤去。
苏柒柒轻盈跃下树,默默清点人数,挥手撤离。
众人垫着脚尖悄无声息离开河坝。
尖嘴猴腮男起夜,不经意瞧见远处逐渐消失的人影,眼睛使劲眨了眨,又拿手背擦擦眼。
确认一番,提着裤子急急忙忙跑去草棚检查是否少了人。
片刻,大吼道:“吴管事,私奴跑了。”
一嗓子惊醒一坝人,吴管事踹开草棚,连踹数间,里面空空如也。
花二百两银子买来的私奴全跑光光,一根毛不剩,顿时怒气攻心,气急败坏,咆哮如雷:“快,速速牵马来,都给我去追”
敢在土太岁头上薅毛,逮回来五马分尸。
他略琢磨,明了,被人阴了
那黑鬼旨在出关,许是逃犯奸细之流。
吴管事想明白前后因,真真怒不可遏!
堤坝上几百名监工全被他赶去追人。
骑在马背上,远远望见前方的黑影,吴管事心思百转千回。
突然有些后悔,急躁了,该先差人去报官的。
对方一千人,或许要吃亏
转念一想幸好对方没武器,自己这头有马有鞭子,又有刀,一对三应当可行。
他不知道的是,有时候胆子大可发家,有时候胆子大会丢命。
作错方向会死人!
苏柒柒早在尖嘴猴腮男吼声中就把精神力投射了过去。
知晓吴管事并未着人去报官,干脆等在原地不动,候羊入口。
下达指令:“曾经武队的人员退后,其余人等上前列队。”
不见血,如何堪当血色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