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他绑了,带走!”裴谂虽没想到岳风这么不禁打,但这也正好方便了他办事!
“住手!”玉娘忽然快步从楼梯走下来。
“别理她,绑了!”裴谂见两个小厮停住不敢动,催促着!
两个小厮拿着绳子上前按住岳风,赔笑道:“五少爷,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对不住了!”
岳风动弹不得,怒道:“你疯了吗!你知道你这样做有什么后果吗!”
裴谂不耐烦道:“把他的嘴堵上!”
“嗯……哼……哼……”
玉娘一脸严肃道:“裴公子,你在我这里做出这样的事,恐怕不好吧。”
此时的清源茶楼已经有了很多人,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裴谂!
“裴晋公的四公子怎么好像有些蛮不讲理?”
“看样子,另外一个似乎也是裴晋公的公子!”
“听说裴晋公第五子十余年前失散了,莫非就是他?”
“这裴四公子怎么像个强盗一样,真是……”
……
周围的议论之声正源源不断的传到裴谂的耳朵里!
但裴谂却像是充耳不闻,哂笑道:“刚才他护你,现在你护他!怎么?杜玉娘!就凭你,也想进我们裴府的门吗?”
玉娘闻言,不禁怒道:“裴四公子,我是在为你好,你别不识好歹!随口污人清白!你真的要绑走他,到时候洛阳城里流言蜚语传到裴相爷耳朵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裴谂笑道:“你们最好现在就去传,看我怕不怕!把他带走!”
岳风被两个人架着,跟着裴谂走了出去!
“他竟然是裴府的公子,难怪他昨日不说出他的来历,他是惹了什么祸事吗?”
“呸!杜玉娘,他是谁关你什么事,你难道真的不自量力吗!”
“这卖冰的钱看来得抽个时间给裴府送去,唉!还想着趁这个机会多赚点呢!”
玉娘望着岳风挣扎的背影,不由得思绪万千。
……
裴府,后院佛堂外,岳风仍被绑着,嘴里也还塞着布。
“李大夫正在给娘亲诊治,我给你松绑,你进去好好认个错,从此多陪陪娘亲,今天的事四哥就不跟你计较了!听明白了就点点头。”裴谂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让岳风有种真的是他做错了事的感觉!
岳风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因为他让老夫人真的一病不起!
裴谂亲自将岳风身上的绳子和嘴里的布取了下来,还替他整理了下衣裳道:“跟我来。”
岳风跟着裴谂走进佛堂,就看到佛堂里供奉的竟然是“送子观音”,联想到老夫人与儿子离散十余年,他的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同情可怜之意。
佛堂后面是一间普通的小客厅,一个戴着方帽的中年人正低头和裴度说着什么。
“爹,孩儿先带五弟进去看看娘亲。”裴谂朝裴度稽首行礼,完全不像是刚才蛮不讲理的纨绔子弟!
裴度看见岳风,眼神中既是欣慰又是吃惊,想要说什么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只道:“你们去吧。”
会客厅和卧室是用几扇大理石屏风隔开的,裴谂刚刚说话声音不小,里面早就听到了。
一走进去,岳风便看到小菱扶着老夫人坐在床上,老夫人一脸憔悴,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但望着岳风的眼睛却充满期盼!
裴谂快步走上前,忽然跪倒在床前,握着老夫人的手安慰道:“娘,孩儿将五弟带回来了,您老就别再伤心了!”
老夫人眼睛还是望着岳风,忽然道:“议儿,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每个字都说得清楚。
此情此景,岳风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快步上前,跪在裴谂旁边,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回来了就好!能盼到你回来,娘就是死了也安心了!”老夫人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小菱闻言,连忙道:“呸呸呸,老夫人可是要长命百岁的,这点小恙,五少爷回来就没事了!”
“就你会说话!”老夫人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忽然,老夫人盯着岳风的脸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碰着了。”岳风还是低着头。
“你这碰的可不轻啊,都肿了,要是留下了痕迹怎么好,谂儿,快带你五弟去上点药。”
“是,那娘好好歇息,孩儿去去就来。”裴谂站起来拉了拉岳风道:“五弟,跟我走吧。”
岳风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跟着裴谂走了出去。
“唉……我苦命的议儿……”看着岳风的身影,老夫人又悲从中来!
走出会客厅,裴谂忽然道:“多谢!”
岳风盯着裴谂道:“我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今天的事我永不会忘!”
裴谂笑道:“如果你一定要还回来才高兴,只要你留下来,我就赔你!”
“可惜我不会留下来!”岳风走出了佛堂,然后就愣住了。
“你就真的忍心看……”裴谂也忽然愣住!
刚才岳风还奇怪会客厅里怎么没有人,现在就看到了佛堂外负手而立的裴度!
“你们两个跟我来!”裴度连头都没回,就朝一条小路走去。
小路的尽头有一间亭子,亭子上挂着一块小匾,匾上有“思过”二字。
“谂儿,是谁让你去茶楼闹事的?”裴度盯着裴谂,不怒而威。
裴谂连忙解释道:“孩儿也是看娘思念五弟成疾,这才一时冲动,去茶楼请五弟回家的。”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请人是用绳子请的?”裴度的声音忽然提高。
“孩儿愚驽,给父亲丢人了!”裴谂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裴度。
裴度正色道:“还不道歉!”
裴谂闻言,连忙向岳风稽首道:“五弟,今日之事是四哥行事鲁莽,有失分寸,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见谅!”
“你愿意原谅他吗?”裴度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慈祥了许多。
“公子也是一片孝心,还望老爷不要怪他!”岳风还是用着原来的称呼。
“你还是不肯认我?”裴度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岳风已经想通了。
岳风道:“抱歉,我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裴度道:“此事暂且不谈,我来问你,茶楼里卖出的冰是你制的?”
岳风有些奇怪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裴度严肃道:“有什么问题?你既读过书,难道不知道我大唐经商之人不能从政吗!”
岳风只知道在古代按人高低贵贱分是“士、农、工、商”,却不知道商人不能当官,而且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当官,他只想吃饱喝足,开心快乐的生活下去!
但岳风不能这么说,他正色道:“不买冰,我又身无分文,难道去偷去抢吗?”
裴度心中疑惑非常,道:“我不是……唉!罢了,事情既已发生,多说无益,好在你没有抛头露面,倒也无妨!以后你差钱,大可以跟我说,你的一生还长,一定要走正途!”
“正途?什么是正途?”裴度的话可以说是对岳风关照备至了,但他却还是将他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裴度皱眉道:“科举入仕,报效国家,留名千古,这就是正途!”
岳风不得不承认裴度所言的确是千古不变的所谓正途,但现在却似乎不是了,他反驳道:“可如今藩镇割据,权宦当道,朋党倾轧,凭一人之力,真的能挽大厦于将倾吗!”
他虽然只在茶楼呆了一个下午,但却从人们谈论的话题里得知了许多关于这个时代的信息……
“那你就宁愿做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眼睁睁看着战乱来临吗!你以为大唐分崩离析,你还能独善其身吗!”裴度的语气里充满着失望和怅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