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子抬头,目视着诸人,又唤了一声:“谢听澜。”
还是没有人回应。
“谢听澜不在吗?去哪了?”穆夫子蹙眉问道。
诸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在……”懒懒散散的声音自门口外传来,只见谢听澜漫不经心地走进课室,语气淡淡道:“睡过头了。”
穆夫子脸色变幻了下,沉声道:“第一天就迟到,成何体统!念你是初犯,罚站半节课。”
“切!”谢听澜神色不屑,不过也没有诸人想象中的出言顶撞。
谢听澜走进来,目光淡淡扫过那些空座位,有些旁边有人坐的,直接忽略。
最后,谢听澜选了个后头的座位,懒洋洋地站在旁边。
其他学生都惊疑不定,有些不敢相信谢霸王那么听话的罚站。
点完名后,便开始上课了。
武院的学生,一般对这些文绉绉的科目不感兴趣,一些人坚持不了多久,就原形毕露,不是开小差就打瞌睡。
穆夫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理会,继续讲他的课。
芜心边听着课,边翻看尤典颂的那本册子,上面就有这位穆夫子的人物介绍。
穆夫子的课,不严不松,只要别迟到早退,严重影响课堂秩序,都不会太计较。
合上册子,芜心拿出新课本,认真听课。
最后面的谢听澜,身体倚靠在墙上,双手环抱,神色懒懒散散,眼皮微垂,似在犯困。
站了半节课,不多不少,谢听澜坐下座位,单手撑着脑袋。
眼角余光无聊地扫视着课室里的每个角落,忽的,在某人身上停顿了几秒,而后移开。
……
下课的钟声敲响,穆夫子适时收声,停顿了下,道:“下课。”
穆夫子收拾东西,出了课室。
一些学生顿时欢呼了几声。
芜心将晾干墨水的笔记收拢起来,整整齐齐叠放好。
似想到什么,扭头往后面看去——
谢听澜孤零零地趴在桌子上,睡着大觉。
芜心的目光闪了闪。
定疆府如今虽比镇国府昌盛,小辈之中,也不乏有出类拔萃者,可唯独谢听澜的武学天赋极高,声称有将帅之才。
不过很多人都忽略了谢听澜本身,只记得谢霸王的恶名。
原剧情里,本该在沙场上叱咤风云的谢听澜,却没想到突生变故,遭人报复,意外被打断了双腿,之后药石无医,一生再也上不了马背。
骄傲如谢听澜,受不了日后的生活琐事都要向旁人求助,最后选择了割腕自杀。
啧啧……好惨一男。
谢听澜断腿的剧情,正是发生在他书院求学的这段时间里。
右手拇指轻轻拂过左手的虎口,芜心琢磨起,要怎么避免某人的腿被打断。
芜心想要完成任务,谢听澜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那么,谢听澜的腿,不能断。
这人,不能死。
……
接连上了三天的书院,芜心都没有跟谢听澜接触过。
主要是谢听澜这货上课就睡,放学就立马走人,芜心完全找不到机会,也找不到理由去接近。
在第四天的骑射课上,终于没课桌给谢听澜睡大觉,只能靠在骑射场周围的栏杆边,一副“昨晚偷鸡摸狗没睡够别烦老子”的烦躁表情。
负责骑射的夫子姓谢,长相颇为清秀,天生眯眯眼,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谢夫子简单讲了几句,就让学生自行拿弓箭去练箭。
一开始,书院也没要求必须骑马,之前是考试,要最大限度的考核综合能力,现在是上课,不是所有学生都熟练掌握骑射,总要有个循环渐进。
芜心刚选好弓箭,身后响起一道志在必得的声音:“有兴趣比一下么?”
芜心转身,见到来人有些陌生的面容,迟疑开口:“你是?”
黄恒略带傲气的神色微微一滞,反应过来,含怒道:“你给爷记住,爷是黄恒,有种就跟爷比一场!”
芜心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她还真没‘种’啊……
不过黄恒这个名字,芜心倒是有几分印象。
京城城防统领黄震山之子,黄恒。
好像还是这次入院考核的武院第六来着。
“哦?怎么比?”芜心扫了眼手里的弓箭。
黄恒哼了一声:“就比射箭,如何?看谁射中的靶心最多!”
“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一旁看热闹的学生中,走出来一人。
“还有我。”
“这么热闹,搞得我也想玩玩了。”
黄恒转头看去,当看清楚出声的三人时,脸上一沉:“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哟,这话说的,黄恒,可不止你一个浩然院第六想领教下我们的浩然院首席呀。”黄恒肩膀一沉,被其中一人用手暗暗使劲往下压,那人一边还悠哉悠哉地开口。
另一人双臂环抱,“就是。”
“喂,镇国府的战大少,相信不会拒绝我们这个小小的要求吧?”最后的那人眼神颇为挑衅地看着芜心。
芜心目光闪烁,有些清楚这突然冒头的三人身份了。
入院考核的武院第三傅烨,武院第四闫云江,武院第五戴风庭。
都是武将世家的子弟,虽比不上镇国府,可碾压一个小小的城防统领之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一个入院考核,不是纯粹的武试,芜心在一帮武将子弟里面,文试的成绩很突出,导致给人一种靠文试成绩考进武院的错觉。
这些人年轻气盛,怕是对芜心这个入院考核头名以及浩然院首席的身份心有不服。
“规则你们随意,我——乐意奉陪!”芜心语气平淡,话里话外却是十足的傲气。
挑衅的三人神色一凛。
“不占你便宜。”傅烨扭头问向不远处看戏的谢夫子:“这场切磋的规则,夫子可否亲自确定?”
“好说好说,这里地方小,就比固定靶,距离五十米、八十米、一百米、一百五十米,以及两百米,每人五箭,一箭射一靶,由在场所有学生评判输赢。”谢夫子笑眯眯开口,语气熟练得很,连做了几个手势,场边就有人开始放靶子。
被忽略的黄恒听到后面的两百米,差点要晕过去。
他一开始,也就想比个五十米左右的,怎么一下子涨到两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