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左伤尘说得煞有介事,周淮安的表情也一下子凝重起来。
他看着左伤尘,说道:“还请指教。”
左伤尘沉吟片刻,眼里似有亮光闪动:“周教头想必也看到了,东厂的三大档头已经来到了龙门客栈,想必他们只是先头部队,不久之后,东厂的大部队,黑骑战队还有曹少钦也会到来。”
他环视一圈,缓缓地说道:“到得那时,恐怕咱们几个插翅也难逃。”
左伤尘所说的都是大家都懂的道理,周淮安并不接话,只等他说出所谓的提议来。
左伤尘于是说道:“所以,我觉得,咱们不如现在就出手,先将这三大档头解决,解决了他们,自然就可以在东厂大部队到来之前从容离去。”
左伤尘这话才刚出口,周淮安便表示了反对。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妥,卜兄有所不知,这东厂三大档头武功高强,特别是那贾廷,武功不在我之下,再加上他们带来的东厂番子,直接动手风险太大。”
左伤尘还是打算说服他们,说道:“周教头无需担心,只要你们缠住了其他东厂番子,这三大档头都交给我便好。”
然而,对于左伤尘承诺独自对付三大档头的想法,众人并不是十分相信,只当是他说的大话。
在他们看来,左伤尘的武功虽高,但毕竟年岁太轻,有一些少年人的傲气也并不出奇。
左伤尘于是看向邱莫言,说道:“邱姑娘,你觉得呢?”
邱莫言有些意动,但是看着一旁的周淮安,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周淮安也不愿意太过让左伤尘难堪,说道:“这雨还大,这时也走不了,咱们的目标是带孩子出关,不是跟他们拼死拼活,还是稳妥一些好。”
说服不了周淮安,左伤尘也暂时没有办法。
若是没有周淮安他们帮助拦着众多东厂番子,单凭他一人,想要对付东厂三大档头,还是有些勉强。
气劲点数虽然紧要,但若是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那就太不划算。
众人于是坐在房中,静静等候。
此时的气氛,一时间有些难言。
邱莫言心中有感,握着手中的一根笛子,幽幽一叹:“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说完这一句,她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缓缓地闭上双眼,疲惫地倚靠在墙边。
在她身旁的周淮安,也同样倚靠在墙边,好半晌,才缓缓说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太平的日子呢。”
接下来,便是难忍的沉默。
在这种沉默中又等待了许久,贺虎终于忍不住了,他猛然脱下头上斗笠,用力掷在地上,大声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淮安轻声道:“急也没有用,要看天行事。”
贺虎更加不耐烦,叫道:“我等不了了,一会儿那帮阉狗杀进来,让人家关门打狗。”
邱莫言有些不悦,说道:“贺虎,钱我可没亏待你,江湖要有江湖的规矩。”
左伤尘在一旁安静地看戏,直看到邱莫言答应加钱,这贺虎才重新安静下来。
他心中摇头,加钱又如何,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这贺虎最终还是会死在黑骑战队的弓箭之下。
钱挣得再多,终究还是没有命花。
只不过,这一次有自己在,他们还会不会像剧情中那样丢了性命,就不得而知了。
终于,等到了天明,雨也停了。
几人下楼用餐,在一楼大厅终于和三大档头当面了。
两方人各怀鬼胎地互相打量。
对面的东厂大档头贾廷走了过来,向周淮安搭话道:“这位仁兄好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印堂发亮,面带红光,看来鸿运将至。”
周淮安微微一笑:“承先生贵言。”
贾廷也是笑了起来,说道:“不介意的话,想借仁兄的掌相一相可以吗?”
周淮安还没有搭话,一旁的左伤尘却已经先一步将手掌伸了出来,笑道:“我对这些倒是挺感兴趣的,先生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先帮我相一相?”
他这一出,不但贾廷想不到,便是周淮安与邱莫言等人也想不到,一时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想到他先前的提议,周淮安便不由得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安,感觉事情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贾廷一愣,看着面前年轻得过分的左伤尘,强笑道:“当然可以,阁下头角峥嵘,一看就不是凡俗人物。”
说着,他假意搭上左伤尘伸过来的手掌,细细观看。
一边看,他一边问道:“我看阁下总有些面熟,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左伤尘轻轻一笑:“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
边上的邱莫言一愣,总觉得有些不对。
而这个时候,周淮安连忙一笑,端起了酒碗,说道:“来,为这个没名没姓的年头干一杯。”
就在此时,变故突起。
左伤尘另一只手反手拔刀,一刀往面前的贾廷劈去。
这一刀变生肘腋之间,除了隐隐有所猜测的周淮安等人,贾廷根本没有想到。
不过,两方人本来就是剑拔弩张的状态,贾廷也是在全神戒备之中,并不算毫无准备地被偷袭。
不过离得这般近,左伤尘这一刀又是有心算无心,贾廷终究还是失了先机。
这一刀劈下去,贾廷双脚猛然蹬地,向后跃去。
然而左伤尘这一刀快如电闪,并不是那么容易便被躲开了。
这一刀已经砍到了贾廷的胸腹之间,只要再前进一分,贾廷便是个开腔破肚的下场。
左伤尘这一刀气劲内敛,附着在刀身之上,除了没有像平时那样发出刀气,其实杀伤力更强。
“气若游丝”境界的气劲,气劲至多能够发出一丈远,但是在这一丈的范围内,越离得远,其杀伤力便越低。
左伤尘近身偷袭,自然是选择了杀伤力更强的气劲内敛方式。
但是下一刻,贾廷的胸腹之间忽然膨胀鼓了起来,一股气劲将其包裹起来。
铁布衫!
这贾廷果然不凡,将这“铁布衫”也练到了相当境界。
下一刻,一声惨叫声从贾廷的口中传出。
他虽然运起了“铁布衫”,但终究是匆忙应对,面对左伤尘这一刀,没有办法做到毫发无伤。
左伤尘这一刀,在破掉他的“铁布衫”气劲之后,又斩开了他所穿的金丝内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