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一阵语塞。“那便是我鲁莽了,对不住了二公子。”
“对了,今后如果在父亲母亲面前。你我还是要表现得举案齐眉一些。我想他们应该喜欢。”白落衡不忘说着题外话。
苏离看着他,可他脸上一丝不苟的微笑却挑不出错处。“没问题,告辞。”苏离说完立马走了出去,走出几步才发现忘了带上门,又走回去看见白落衡正欲走来关门。苏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力关上了门。
第二天,满月从早起侍候苏离时,就开始听她诉苦:“他竟然让我去找他兄长。半夜三更,我……满月啊,我觉得我知道之前璇玑阁传出的他的疾病是什么了。这儿,这儿指定有问题。”苏离用手指着脑袋,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
“姑娘,您别气了。这么大的事,相信很快就会查清楚的。二公子肯定也是确实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这样说的。”满月宽慰着道。
苏离在房中来回踱步,有侍女传话过来,要二夫人准备去前厅奉茶。这才想起来赶紧换上今早送过来的衣服。
不愧是将军府。之前在苏府嫡母一直规矩着,所以苏离以前常常都是一套套的纯色衣衫。这样绣着百合的米白色华服,苏离以前是没有穿过的。
身上的衣服完全合身,用金线绣着的花纹也是格外抢眼。仿佛连衣服都在宣告着主人的不凡。满月也在感叹着,一边又在给苏离系上红色的腰封。
“满月,嗯…父亲有没有听说我的事?”“姑娘被救到这里时,将军与夫人就已经派人前去苏府报平安了。”
果然,不是想要的回答。
“头发,头发简单点,那些钗都不用了。”“好,”
“夫人可准备好了?”白落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外。苏离差点喷出一口茶水。
白落衡今日身着米白色的内衬,外边配以米白色红色镶边的外袍,一样的米白色红色镶边的腰封,层次清明,看上去清朗无比。腰间的玉佩与今早给苏离送来的应是一对。头发却梳得随意了些,额前留下的两缕碎发满是少年的气息。
可苏离一想起昨天晚上白落衡的态度,立刻无心再欣赏。
苏离走在他身旁,身边时不时有府中随侍走过行礼,又觉得无比拘束。
“你不用对她们每一个人有回应,说不定背后我们会成为别人口中什么样的人呢。”白落衡提醒着道。
“可是,我总不能一来就树敌啊。还有,”苏离又压低了语气“我觉得,毕竟我们还没有拜过天地、跪过父母,应当不用那么严谨的。”
“不行,已经拜过了的。我也不知道找谁替的。不过确实是拜过了的。”白落衡很是肯定。
“什么?我也有人替了?”苏离心中五味杂陈,一下觉得哭笑不得,还是那句话。不愧是将军府!
到了前厅,双亲已经在堂上坐定。
两人依礼跪拜,奉茶。“儿子、儿媳给父亲母亲请安,愿双亲福寿绵长。”
母亲。这个词在苏离这里已经消失了许多年,以至于认真说起时,会觉得有些拗口陌生。
随即苏离被两位的眼神刺痛,那是一种溢于言表的温柔的喜爱的眼神。苏离下意识悄悄低头检查了一番,衣饰大致都是得体的,来时还问了满月好几遍。
“夫人不必害羞”白落衡在一旁抓住苏离的手腕,将其搀扶起来“今后这就是你我的双亲,我们应一起侍奉,夫人完全可以大方地唤父亲母亲。”
苏离暗暗扭了扭手腕,还是被死死掣住。立马又微笑着点点头。
“阿离”白夫人率先开口。“啊……”苏离一阵恍惚。
“我这样叫你,你不会介意吧?我一瞧见你,就心中生出欢喜。”白夫人解释道。
“当然不会啊,母亲高兴就好。”苏离不断尬笑着。心中却盼望着何时才可以脱身。
正在这时,白落琛夫妇二人也到了堂上。他与白落衡倒是确实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多了几分成熟之气。
“弟媳果然是美貌,怪不得出了那么多事故,家里还是坚持要娶过来。”那位夫人言语刻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苏离尬笑着。一来就摆了个兄嫂的架子,妄想给新人一个下马威,怕是块不好啃的骨头。
“美貌谈不上。不过我倒是觉得,应是与二公子有缘,才会不顾艰难也走到了一起。”苏离脸上笑嘻嘻,心中却是想掐自己想了无数遍。实在肉麻!
“我想也是的,不然怎么落琛都帮着落衡去苏府迎亲呢!”大夫人亦附和着。
“好了,莫要寒暄了。”白父发了话,“今日应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议的。落琛落衡,随我过来。”
'我,我也过去。’苏离向白落衡抛出一个眼神。“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母亲应是有许多话要同你说的。”白落衡悄声回复她。
“我该是与新人说些体已话的。”白夫人遣退了长媳。苏离跟着白夫人,一直走到了白夫人房中。
白夫人是东玄国的潇湘亭主,亲王之女。苏离自见到她时,就一直拘着,听见她说要单独与自己谈话,不免开始小心翼翼。定不能出了差错,失了苏府颜面。
“这,是否有些不合礼数?母亲怎么直接带我来您房中了?”“不必在意,都说了是说些体已话,那自然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的。”
白夫人拉住苏离的手,把她带到茶桌前坐下。这房间也过于宽敞了些,光是这些桌就有茶桌,书桌,长桌三种,而且一点也不觉得拥挤。装饰素雅,应该是夫人喜欢的。苏离大致能猜到将军府内男主人与女主人感情确实深厚。
白夫人欢喜地看着她,又询问道:“阿离,可否替我斟一碗茶?”
“没问题。”严谨地按照流程烫杯,洗茶,泡茶,沥汤。期望自己莫要出了洋相。
“母亲,请用茶。”白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坦言道:“其实,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苏离。”
“那,夫人不恼?”苏离十分疑惑。
白夫人却也疑惑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认出你?”“您自有您的方式,况且以您的地位,查一个人根本易如反掌。若是我问了难免让人觉得我以为自己有多金贵。”
闻言白夫人微微点头,“我并没有去查你。相反我根本不用去查。刚刚我也说了,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苏离。你与你母亲,长得很像。”
苏离微微一怔:“您竟然知道我母亲?”
“岂止知道,你母亲帮了我很多。”白夫人坦言。
“那,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说来惭愧,父亲从不提起关于我母亲的任何事情,嫡母也是封闭了关于我母亲的一切。”
“阿离,你母亲黎渺渺,她是一个非常坚毅的女子。纵然斯人已逝,可是你要记住,你母亲她,为你付出了很多。”
苏离觉得自己心中仿佛裂开来,难道这个就是父亲闭口不言的原因吗?难道父亲他,真的为此怨恨自己吗?不便想得太深,苏离回神客套道:“谢谢夫人,苏离明白了,也记住了。”
“我一直感激她,想着若有一天能报答她。所以当我知道要与太常寺卿家结亲时,我就期待能是你。可是,果然还是落在了你嫡妹的头上。我无计可施,只好利事转圜。”
苏离有些意外道:“所以,璇玑阁的事,也是您的意思?”
“对,是我托人办的。”
“您……这下全清和都以为您儿子命不好,还患有疾病。”
“没错的,你也知道璇玑阁是不会传谣。衡儿确实命运不佳,我们把他养在一户普通人家。不过现在已经化解。他的病也无大碍,只要不动武力。”
苏离彻然。“可是,您却没有征求过您儿子的意见。”
“这也是我的私心。落衡自小就没有在我们身边,如今建立感情也是不易。我想着,若能有你的助力,也许能让他更快地接受我们。”
‘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苏离在心中默念。‘他接不接受我都还有待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