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你竟然如此善妒又愚蠢至极。”苏离看着这位端庄的主母,可其内里却如今破败不堪,可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对!”嫡母不再坐着,手中的茶碗也已经被扔得粉碎,“我就是见不得你好,我就是要撕碎你的生活,就像你父亲一直折磨我一样。赔了整个苏府又怎么样?我,不在乎。”嫡母已经微微颤抖。
苏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几近疯狂的女人。“可你还有儿女,你就这样为了自己而毁去他们?父亲也对他们寄予厚望,你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你说谎!苏廷玮,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连带着也不喜欢我的孩子。得不到父亲的喜爱,没有仕途没有姻缘。只有你!”苏夫人几乎冲过来,死死抓住了苏离的胳膊。“只有你消失了,他才会真正地看见我们。”
苏离有些猝不及防。她没有想到,嫡母竟然会像一个疯子一样。一向端庄的苏夫人太反常了。她立马用力挣开嫡母的手,手臂竟隐隐发痛。
嫡母突然又改变了方式,她又靠近苏离,扭曲地笑着道:“好孩子,你说。只要你肯离开,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她眼神真挚,与方才的疯狂状态判若两人。
苏离盯着她,“我已经离开了不是吗?你把我送进白府,嫁给你看不上的二公子,这还不够吗?”
“不,不够。我一直都错了。你应该消失在你父亲的视线中,永远消失。他看不见你,就不会想起你,也不会想起你娘。我,我们才有生的希望。”苏夫人自顾自地幻想着未来的美好,嘴角微扬。
苏离不明白。父亲明明是不太喜欢自己的。相比之下,苏菁、苏木他们兄妹二人倒是与父亲感情颇佳。父亲会经常教他们读书识字,却不会来教自己。所以苏离干脆要了一间书房自学。之类种种,最让苏离不解的是,他从来不说起关于亲生母亲的任何事情,苏离觉得他根本就想不起自己生母。
可是嫡母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苏离不再想待在这里,这里就是一间炼狱,苏夫人像是也已经神志不清。
见苏离准备离开,嫡母又意味深长道:“你以为,你进了白府就地位稳固了吗?”
推开门,白落衡竟然就站在门外,他往里扫了一眼,又盯住苏离道:“你今日来这里,就只说这些?”
面对白落衡的疑问,苏离恍然。自己竟然连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都忘了。
白落衡绕过她,进了厅内。“想不到苏夫人竟然如此铁石心肠。我夫人的地位稳不稳固,你怎么知道,又与你有什么关系?角楼之事过去已久,我可以不追究。”
白落衡又走近了些,以至于能看到苏夫人脸上的忽明忽暗。可白落衡此刻却也是冷峻至极,“倘若日后您还是穷追不舍,我无法保证您是否还能完整无缺地坐在这里。”
苏夫人自然压不过一名年轻男子的气势,见状她又拿起母亲的势头道:“放肆!你们一个两个都反了天不成。我是你们的长辈,你们就是如此对待长辈的?”
闻言白落衡轻笑一声道:“苏夫人,您又不是我亲岳母。这又没外人,莫端着架子了,累。”说完便走了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苏菁待他们人走去,才小心推了门进去。看见母亲垂首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心里十分难受。
“母亲。”苏菁轻轻地唤她。
苏夫人抬眼,她的脸不似平常容光焕发,此时已经疲惫不堪。“菁儿,你一定要争气啊……”
苏菁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宽慰道:“母亲,哥哥过段时间就可以回家准备应试了。母亲宽心些,莫要再为别的事情操劳。”
‘其他的事情,就让菁儿来做吧。’苏菁暗暗决定。
“你那日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去见了言书?”白落衡终于追问起来。
苏离迅速瞥了他一眼,坦诚道:“嗯……”
不知为何,白落衡只觉得无比膈应。“那你怎么不让我帮你去查?这样岂不是更方便些?”
“二公子日日浸在书房,哪里有时间去管这些小事。我不想麻烦您。”苏离缓缓道。
面对苏离敷衍的回答,白落衡生出一丝失望。“若你说了,我也是可以帮你的。”
苏离看着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公子竟然肯放下身段帮自己,顿时一阵苦笑。
白落衡不解地看着苏离,一时间又收回自己的思绪。“罢了,你找谁是你的自由。只是以后莫要再在外面喝那么多酒,我不是每次都能去把你接回来的。”
白倾川去宫里回了话,就直接去璇玑阁找了苏廷玮。
“你可跟陛下言明了?儿子已经要谋位了,他做父亲的还是不急?”苏廷玮忙着追问。
白倾川无奈地叹息道:“谋位算什么?哪位皇子没有争过,包括我们这位陛下,也是争着过来的。我们在这干着急有什么用。我看着陛下的意思,是要静观其变。”
“都已经殃及你我了,还是静观其变?”苏廷玮哭笑不得。
“揪出他一个刘咏有什么用?此次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维王身后的人尚未明晰,不可莽撞。”
“可你之前还说今后不必再畏首畏尾。”苏廷玮质问着白倾川。
白倾川也像是有些心虚。“可以,但是必须在陛下下令之后。”
见其状态不佳,苏廷玮追问道:“陛下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他在给两个皇子机会争。”
如此苏廷玮如梦初醒。“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我无话可说。只是,莫要再让我家人做棋子。”
“陛下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们共同历过生死,应该相互信任。”白倾川试着和他说着道理。
苏廷玮并不听劝:“陛下布了好大一张网啊。远威将军已经被刺杀,难道他也是陛下给两位皇子的机会?那是不是你我,将来也会是一个机会?你觉得,他还是以前的陛下吗?是否真的高处不胜寒,他早已经改变?”
两位相对而坐,互相沉默。
“我们是臣子,我们与他是君与臣,早已不是你与我。”白倾川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道理我都懂。”
“与其在这里忧虑刘咏,不如看看另一名推波助澜的人。廷玮兄,当心身边人啊……”白倾川旁敲侧击道。
苏廷玮早早回了苏府,不见苏夫人的影子。
“你母亲呢?”苏菁见父亲脸色并不好看,知道或许是已经泄露了什么。苏菁只身挡住父亲的去路。“父亲,哥哥要回来了,是真的吗?母亲这几日都在给哥哥准备回府的事宜,谁料忧思过虑病倒了。都是菁儿不好,若能早些分担,也不至于如此。”
苏父像是一惊,“怎么回事?带我去见她。”
“父亲,这恐怕会给您过了病气,等母亲好些了父亲再去看看她吧。”苏菁不断阻拦。眼见父亲没有再坚持下去,苏菁顺水推舟,说出了苏离今日拜访之事。“姐姐今日来了。我还以为她是来探望双亲的,谁知您还没回来她就和姐夫离开了。或许是母亲招待不周吧,父亲也不要因此责怪母亲,今日实在是母亲有病在身。”
“你长姐可交代了什么事?既然你母亲抱恙,你就应该帮多衬着些。”苏菁见父亲的语气逐渐缓和了些,也就没有继续多做赘述。“我也不太清楚的。母亲未让我前去一同讲话。”
“好了,那便不要再说了。你哥哥确实快要回来了,也不知道老师教的东西,他都学到了多少。你是妹妹,自然能与他说上话,日后要多多警醒他些。”
“菁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