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梨洼村就只有不到3家商务宾馆,小旅馆倒是也有几家,但夏溪死活不肯入住。两个人挑挑拣拣半天,最终选择了看起来最大的那一家办理了入住手续。晚饭也是在楼下的小餐馆解决的。
回到宾馆,钟子期正在盯着他的记事本,夏溪则取出电脑开始敲打键盘。
“你不觉得那个崔哲有点奇怪吗?”
夏溪头也不抬地问钟子期。那个崔哲,听说钟子期和夏溪是警察以后就一直在躲闪着他们的视线,然后催促着他们快一点进屋,不要站在院子里。但钟子期和夏溪的出现,早已在原本就不是很大的村子里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已经有几个好事的人假装路过,然后向院子里张望了。
虽然崔哲将他们让进了房子里,但却没有请他们进屋,只是站在厨房里说话。
那是一个很古老的厨房,进门的左手边有一个手砌的灶台,看得出来就在最近刚刚翻修过,水泥还维持着它原本的灰色,只有烧火的地方被烟熏黑。灶台上有一个黑色的大锅,旁边还有一个银色的小锅。
再往里走个5步路还有一个简易的煤气灶台,应该也是收工制作的,煤气罐就那么赤裸裸地放在外面。煤气灶上放着一个炒锅,和一个平底锅。
“你们……有什么事吗?”
说话的崔哲一直抵着头,搓着沾满了泥土的双手。
“小博最近没再犯事了,他还是个孩子,只知道打打游戏,那件事也是被人骗了。孩子单纯,分不出真假,不知道赚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尝了点甜头就完全被套进去了。保释金我也交过了,不知道你们还来干什么。”
崔哲将话头引向了崔鹏博最近卷入的一宗网络诈骗案。案子很简单,几个在线上认识的人,被一个称作“老板”的人组织起来倒卖游戏装备和代练游戏。几个人都和崔鹏博年龄一般大,甚至很多都是未成年,以前也都在网上卖装备赚过钱,所以都没有起疑。一个月下来,倒也的确赚得比平时自己弄的时候多。
听说“公司”内还设了个业绩表,就像是保险公司标记销售业绩,刺激人的竞争意识一样,当月的销售冠军还能获得额外的奖励——游戏装备。酬劳也是当日结算,让这几个孩子尝足了甜头,都一心扑到这个“事业”上。直到警察敲响家门,他们才知道自己被“卖”了。
“我们来不是为了崔鹏博的事情,是为了你,准确来说是为了你在渠滨市工作过的那座岛的事。”
听到渠滨市三个字,崔哲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连搓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什么岛?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去过什么岛。你们找错人了。”
钟子期取出一张照片拿给崔哲看,崔哲却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钟子期就将那张照片塞进崔哲的手里,逼迫他确认。
“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不是。”
“你都不看一眼,怎么知道不是?”
听到钟子期的话,崔哲迅速瞥了一眼照片,然后摇头。
“不是。”
“那这个月1号到10号,你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
“有人可以证明吗?这里我粗略地看了一下,你家附近前面有5户,左右各两户,后面还有3户,外圈嘛……只要问问,他们就会告诉我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你了。”
照片被崔哲抓得皱了起来,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想起来了,我为了凑齐小博的保释金,去了趟外地,14号才回来。”
“哦,可据我们了解,崔鹏博的保释金在3号就已经交了,为什么你14号才会回来?”
“是……是我一个亲戚帮我垫付的,我又去凑钱还那个亲戚了。”
“哦,那请问你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什么?你要怎么还这笔钱呢?2万块钱,对于没有耕种地,没有工作的你们来说很难吧?”
“之后我会去找工作。”
“之后?可是我问过你周边的亲戚,除了你大哥以外,并没有欠债啊。而且,就连你大哥的钱也不是在你说的那个时间借的。”
获得崔哲的身份后,钟子期就已经对他周边的人展开了调查。崔哲的哥哥崔文在宁安市的一家建筑公司工作,得利于近几年宁安市的新城市建设工作赚了不少的钱。崔文和崔哲两兄弟的感情不错,所以经常会偷偷地接济经济状况不太好的崔哲。
而崔哲在结婚之前,也曾小小的风光过。兄弟二人乘了早年出国务工的风,都赚了不少的钱。崔文在国外的时候就是做建筑方面的工作,回了国以后凭借着在国外的工作经验很快就升了职,现在已经是负责外包工作业务的主管。
而崔文在国外从事的餐饮业方面的工作。崔文还骄傲地说,是自己的弟弟一手将一家濒临破产倒闭的餐厅救活了,救赚了。虽然没有崔文赚得多,但崔哲的银行账户上也曾有过令许多人羡慕的存款。
只是一切都在他结婚后发生了变化,在他的儿子出生后,这个变化就持续加速。
“咦?你胳膊上的这个伤……应该是被鱼钩划伤的吧?”
崔哲穿着一件短袖,胳膊完全裸露,上面还残留的伤疤和吴奇身上的几无二致,只是不像吴奇那么多。
听到钟子期的话,崔哲赶紧将双手背了过去。
“不是,是锄头不小心弄伤的。”
“锄头?不会说的是你刚刚拿在手里的那一把吧?有那么锋利吗?”
“你们到底来干什么?”
崔哲突然抬起头对上钟子期的眼睛,语气中的急躁不言而喻。
“你认识吴奇吗?”
“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你们找错人了。”
“爸,你这破烂咋还没扔呢,臭死了。”
崔鹏博右手握着一只笔,笔的前端挂着一件发黑的夹克衫,上面还残留着白色的粉末。一股腥臭味随即飘了出来。
“是要扔的吗?那可以送给我吗?”
不等崔哲反应,钟子期就抢先取了那衣服装进包里。
“我们明天再来拜访。”
衣服被钟子期包装好拖了走车的客运司机送到了宁安市,陈钊在客运站直接接收。
这一晚上,钟子期都在等陈钊的化验结果。而就在始终走向12的时候,钟子期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