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色意外深沉,空气中满是沉闷的气息,暴风雨就要来了。必须马上动起来,林青这样想着,但四肢依旧无法动弹,像是被沉重的枷锁禁锢在床脚。
呼吸越来越沉闷,眼皮已经无法睁开,头昏沉沉的,耳朵却还能听到一点声音,只是这声音像是闷在鼓里发出来的一样,嗡嗡作响。
有人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应该是宋主任。没过多久那个脚步声就向自己靠了过来,最终在耳边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温热的气息。
“想不想马上站起来?”
是宋主任的声音。他当然想站起来,但不想用宋主任的方法。但他无法发出任何抗议的声音,更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只能任由那双罪恶的手在那几个令他恐惧的地方按压游走。
起初没有任何感觉,慢慢地就感觉那几个地方在一点点发热,就像是被点燃了火焰一般,一点点向身体的四周扩散热量,随后就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直冲大脑,再之后就是痛,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一种痛不欲生的痛。最后又是那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酥软。
眼皮总算找回了点力气,他试着翻动眼皮,也总算能看到眼前的景象,但毫不意外的是宋主任那张令人恐惧的笑脸。宋主任像是那张小脸面具一样嘴角上咧露出森森白牙,那双眼睛就像是孩子在期待自己的科学实验在逐渐得到结果一样,雀跃兴奋。
“时间快要到了,可不许你睡懒觉,要赶紧起来工作啊,这样她才会安全,你才能继续享受这种快乐。”
宋主任的手又在那个地方按了一下,那种令人厌恶的感觉再一次重复,而林青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更加清晰。只是大脑像是清醒,更像是在梦游,身体不像是自己的,只听宋主任的使唤。
“不能再给你更多了,一会还要工作。来,试着站起来。你现在应该站得起来才对。我调整了剂量。”
双腿离开了床面放到了地上,上半身也僵直地坐了起来。脸颊有阵阵的刺痛传来,应该是宋主任拍了他的脸,好让他更清醒一点。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来,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不,快点出去!太危险了!
林青想喊,但喉咙却无法按照他所期望的那样震动,只能发出诡异的咯咯声。咸湿的冷风猛地吹进房间,混乱的脚步声,物体的碰撞声,无数个黑影在眼前出现又消失。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又归于了沉寂,而林青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不——!”
林青惊叫着醒来,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喊叫却有气无力,几乎让人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林青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漂浮的气味不是那令人作呕的腥味,而是药味。
“醒了?医生,他醒了!”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他还没有做出判断,就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向他的眼睛里照射一束光,他想闭眼去躲,却被那个人支撑着眼皮而无法如愿。
“病人已经稳定,只是药物造成的后果伤及大脑,想彻底恢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对什么人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在解释他的情况。
林青试着动了动手指,抬了抬胳膊,发现他已经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猛地一下就床上弹了起来。
“林青!你别激动,你现在还不能动。”
是钟子期,他来了。
林青还想下床,但被钟子期按了回去。然后他走到床脚,把床头摇了上去,好让林青能舒服地靠着。
既然钟子期在这里,那就说明白筱实读懂了他的信号。林青总算安下心来。
林青四处张望,却发现这是一间单人病房,不见白筱实的身影。
“她……呢?”
发出的声音像是铁锯在铁棍上来回摩擦,难听而又刺耳。
“她在另一个病房,比你的状况要好多了。不过,医生说在她的体内发现了和你体内一样的毒素,虽然她中毒比你浅,但本身身体就比较弱,所以才会诱发旧疾。你放心,她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当然所有费用会由我们来承担,你的惩罚自然也不会少。”
钟子期告诉他,其实他们一星期前就已经到了渠滨市,一直蹲守在码头等待他们上岸,但是那一周林青和白筱实都没有出现。因为那个时候白筱实因为旧疾复发而在岛上疗养,更准确地说是宋主任以白筱实做威胁,对着林青为所欲为。
一周后,他们终于等到了白筱实上岸,但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近,直到白筱实在医院发出了求救信号。当晚他们就设法让徐淼扮作护士与白筱实接洽,而钟子期也从码头的办事处找到了白筱实他们搭乘的那条船的航行记录。
作战计划可以说做得很仓促,但时间紧迫,白筱实一再强调林青有危险,必须马上去营救,他们也不敢拿林青的生命做冒险。好在除了白筱实之外,他们得到了另一个人的有力协助,才能趁夜悄无声息地登岛上岸,营救林青。
“是谁?”
“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毕竟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
“哟!醒了?”
刀疤出现在林青的病房,人还是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没个正经,但总感觉整个人的氛围有些不一样。
“渠滨市刑侦二队洛斌,向宁安市的两位同事问好~”
刀疤做了个不甚正经的敬礼,然后大喇喇地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而在他身后进来的正是雷队长。
“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你能不能先别说话,或者是喝口水再说话,声音难听死了。”
刀疤掏了掏耳朵,好像林青的声音真的让他很痛苦一样。钟子期赶紧倒了一杯热水,又拧开一瓶矿泉水兑了兑,确认了不会烫嘴后递给林青。林青倒也乖巧地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你们宁安的关系都这么好啊?我队长都没这么照顾过我。”
“人家是副队照顾队长,所以得是你来照顾我。”
“成啊,下回换您去,您再躺到这来,我保证热水兑常温不让你烫嘴。”
雷队长一个拳头就砸在了刀疤的后背上,痛得刀疤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双手。刀疤的那双手很快就攥成了拳头,但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也是去卧底?”
“当然了,我们渠滨的案子,难道还等你们宁安的发现蹊跷跑去卧底调查啊?把我们都当成什么了?白吃公粮的老鼠?”
“所以雷队长那封邮件是发给你的?”
“对啊,一头黑牛和一只白狐。”
刀疤的手指了指林青,又指了指钟子期。
“不过一开始我还以为那只白狐说的是小贝呢,不对,应该叫白筱实。我说你们宁安是不是有点太乱来了,那么危险的地方竟然把普通市民卷进来,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任吗?”
刀疤的责备叫林青低下了头,特别是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叫他更是后悔当初的决定。
“喂喂喂,你凭什么对我家小青青大声嚷嚷,我想干嘛他拦得住吗?再说了,我有我的目的,又不是为了单纯地帮他。”
白筱实突然跳出来,掐着腰对着刀疤嚷嚷。
“哟呵,原来你个小妮子是这脾气,感情岛上那全都是装出来的啊?”
“那是当然,我可是专业的!而且,我早就看穿你是卧底警察了,才不像他那么笨,竟然连同行都认不出来。”
“真的假的?我这卧底经历可不是一次两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好人的眼睛不会骗人,而且你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帮我们,那次喝酒的时候,不是你帮忙把那姓宋的和姓赵的给托住,好让我们俩溜出去的吗?”
“佩服佩服!”
“宋主任……那个姓宋的现在在哪?”
林青猛地抓住刀疤的胳膊,力气大得差点把刀疤从椅子上扯下来。
“你别担心,一个都跑不了,全在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