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离村里远了,杨建国和和鸿见不着他们,找了一圈,找不到,有些急了。村里有人说看见孩子在界河边玩,他们便去界河边找,找了一路,终于找到原路返回的两个孩子。
和鸿又气又担心,抓起和墨就打:“叫你带妹妹乱跑!遇到坏人怎么办!被野狗叼走怎么办!让你保护妹妹,你想让妹妹跟着你被害吗!”
和墨挨了打,哭也不哭,倒是杨徽哭得厉害,一直叫着“不要打哥哥,都是阿徽做错了”。
和墨从那时起便知道了,不能带杨徽乱跑,他们还小,周围都是他们看不见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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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平坝的村民得了这一年卖香蕉的尾款,兴高采烈地在村里摆宴。
红河沿线,过新年的时候都是要杀猪摆宴的,叫做吃“杀猪饭”。每家每户轮流请全村吃杀猪饭,村里人都会去帮忙。一头猪杀下去,做八道菜,吃剩的用甘蔗皮包谷壳熏了,就是这一年能吃的肉,再不买新肉了。买不起猪的人家就不请了。
只是,少的是摆得起“杀猪饭”的人家,多的是摆不起的人家。三平坝开荒这几年,没有人家摆过“杀猪饭”。
杨建国估摸着,今年有了这笔卖香蕉的钱,每家凑凑,一个村子应该能够买得起半只猪,吃一次“杀猪饭”了。
这次的宴席不杀猪,副队长王爱华家养了几只鸡,杀了一只过来。杨建国出钱去镇上砍了几斤猪肉回来。
杨建国家门口摆了三张八仙桌,勉强做出八道菜,嬢嬢们穿上苗家的衣裳,男人们两桌,女人们一桌。他们都把这一天当节日过了。
可不是吗,赚了钱都开心。开心的日子,那便是节日了。
村民感激和鸿,一碗酒一碗酒地敬他,和鸿喝得满脸通红。后来不知谁起了头,唱起了苗歌。
郎有心来妹有心,俩人栽竹望成林。哥栽进去得挖笋,妹栽六月得遮阴。
杨徽和其他小孩端着碗在旁边吃,杨徽碗里有一只鸡腿,和鸿给她拿的。她不记得自己吃过鸡腿,但见过王开畅吃。现在吃到了,可真好吃呐。
杨徽啃得满嘴油。
和墨皱了下眉头,拿帕子给她擦,她仰头就朝和墨笑,抓起鸡腿给他:“哥哥,吃鸡腿。”
和墨笑了:“你吃。”
杨徽又低头去啃鸡腿,啃得满嘴油。和墨默默吃碗里的猪肉汤拌饭。
王开畅往和墨旁边靠,开始自顾自地说他在南溪镇吃过鸡腿,也吃过肉汤拌饭,所以他现在看到鸡腿也不想吃了。
杨徽一手抓鸡腿,抬头朝王开畅眨眼:“你在南溪镇吃的是你家的鸡吗?”
杨徽知道王开畅家里养了许多鸡。
王开畅说不是,指着杨徽手里的鸡腿说:“你吃的是我家的鸡腿,你以后要给我做老婆的。”
和墨脸冷了。
杨徽问和墨:“哥哥,老婆是什么?”
和墨还没说话,王开畅就说给她听,老婆就是你爸跟你妈那样,你爸叫你妈老婆。
杨徽把手里的鸡腿放回碗里。
和墨抬头问她:“你要做他老婆?”
杨徽赶紧摇头说不要。和墨冷着的脸暖和起来,他从杨徽碗里拿起鸡腿,塞到王开畅碗里,说:“你家鸡腿还给你。”
王开畅看了眼被啃得乱七八糟的鸡腿,大声说:“你把我家鸡腿啃坏了,你要赔!”
和墨看他:“赔就赔,我明天去捉一只鸡还给你。”
王开畅要跟他拉钩,和墨就跟他拉钩。
杨徽有点迷茫,和墨为什么要捉鸡还给王开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