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河三层高的船舱里。
年近知天命的漕帮帮主,给慕容怀琬斟酒,道“王爷,大驾光临此地,草民未尽地主之谊,还真是罪过呀!”
漕帮帮主每年押运漕粮至京都,两人每年也会见上一面,也算是忘年之交了。
慕容怀琬双手举杯敬酒,道“帮主,日理万机,本王岂敢叨扰您呀!”
帮主,面带笑容,亦举起杯子,以示敬意,“王爷,这话说得见外了呀!每次草民入京王爷都好酒好肉招待草民,草民为此是感激不尽,您总得给草民礼尚往来的机会不是,不然草民是于心难安呀!”
慕容怀琬抿了一口酒道“嗯!本王这不是来安你的心啦!”
他当然知道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来安他的心是假的吧?问罪才是真的吧?
他又给他斟酒,道“王爷,您今日得不醉不归才是呀!”
慕容怀琬夺过酒壶,给他斟酒,帮主握住酒壶道“王爷,这是要折煞草民呀!”
这人好好的给他斟酒,他可是诚惶诚恐呀!
慕容怀琬,轻笑道“今日无君臣,只有两位老友,叙旧而已,不必拘礼。”
帮主见他不给他置喙的机会,放开了手中的酒壶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倒着酒道“帮主,觉得这天下是何人的天下?”
这人问这话的深意是什么呀?帮主沉思一会,朝皇城的方向拱手道“自然是陛下的天下。”
这是中规中矩的答案,寻不到错处,慕容怀琬将酒杯递给他,淡淡道“看来帮主与本王是相悖的。”
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呀!他接过酒杯,道“哦!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慕容怀琬放下手中的酒杯,道“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天下为公,这一理念从皇子皇孙口中说出,还真是不可思议呀!
他们不该认为天下时慕容家的天下吗?
帮主恭恭敬敬道“草民愚钝,还望王爷为草民解惑。”
“这铁打的百姓,流水的皇室,你见过哪个皇室能稳坐那宝座的,哪个皇室不是被百姓推翻的。我慕容家也是被百姓推崇,来治理这个国家的,受命于百姓,就得为百姓唯命是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了不让这舟覆灭,我们皇家人就得将这舟行驶的当”
这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帮主一头雾水,点点头道“受教了。”
慕容怀琬指了指河道道“帮主可有听到哭声?”
帮主侧耳倾听,有水声,风声,船桨的声音,争吵的声音……就是没有哭声,他邹眉不知其何意?轻笑一声道“草民,耳背听不见这哭声。”
他继续道“这运一石漕粮得花费三石漕粮的成本,你说可不可怕?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重负都要压在百姓身上呀!压弯了他们的腰,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哭呀!这漕运是由百姓的血泪凝聚而成的,懂吗?”
这个道理他怎么不知道呀!可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考虑那么多干嘛呀!这人是不是喝醉酒了,胡言乱语呀!
这句话关系这漕帮的生死存亡,他可是听见去了,他此时也是臆想菲菲呀!想着这人不会是想取消漕运吧?
慕容怀琬假装似醉非醉的样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道“漕运衙门官员欺压百姓,若百姓不堪重负,忍无可忍,反抗漕运衙门,朝廷为安抚民心,那就不得不取消漕运了。朝廷可以改成陆运,海运,手段数不胜数。漕帮与漕运是相互依存的,若无了漕运,你说到时你们漕帮该怎么办呀!所以为了漕帮着想,你得让漕运继续下去。而如今漕帮唯一的一条出路就是帮本王整治好漕运衙门,还百姓一片青天,只有漕运衙门清明了,百姓才能活下去,百姓了活路了就不会反抗漕运了,懂吗?”
话落,扑通一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传来了呼噜声。
这人真是喝醉了?不过几杯而已,还真是不胜酒力呀!
他轻声喊道“王爷!王爷!”
慕容怀琬是借酒装醉,点醒他的,他相信这位漕帮帮主聪慧过人,定会明白他的深意的。
果不其然,漕帮帮主确实没让他失望,不过一日而已,他便将漕运衙门大小官员的贪赃枉法的证据给他送过来了。
慕容怀琬收到证据时,轻笑道“‘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此话还真是至金名言呀!没想到本王略施小计,便不费吹灰之力,拿到漕运衙门的犯罪证据了,还真是天助我也呀!”
漕帮与漕运衙门是相互依存的,对漕运衙门的一言一行那是再清楚不过了,因此慕容怀琬才想着最能将漕运衙门置于死地的便是漕帮。
漕帮也算是不负众望,将漕运衙门的罪证全盘托出,帮了他的大忙。
巡漕御史,跪在地上,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呀!”
布政使衙门
河道总督坐在主审位置,三司,慕容怀琬坐在了陪审的位置。
御史大人将总督的罪证递给慕容怀琬,他将手中一叠罪状扔给了漕运总督,宣纸如天女散花般,洒落一地。
“证据确凿,总督大人,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吗?”
他层层剥削百官,百姓,将漕粮占为己有,江南的米行,他占了六成,所贪财产是国家五年的税赋,罪状罄竹难书,罪不可恕。
漕运总督早就知道这人是不会放过他的,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了,仰天大笑一声道“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当他要他斩杀知府等人时,他便知道大祸临身,他是大势已去了。因此他也早料到有这一日的。
这人还算识时务,便不用他白费口舌了,慕容怀琬将奏折递给了他道“陛下已经批复本王的请奏了,后日便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他呼风唤雨三十载,终究还是到了尽头了,此时他心有不甘,可是于事无补。他一向自尊自强,习惯掌控一切,就算事到临头他亦是如此高傲,他的死决不能由别人做主。
他猛地起身,撞向了身边的柱子,血瞬间喷涌而出,从额头上蜿蜒直下,在地上流淌。
众人没想到他竟然寻死,个个惊得呆如木鸡,一时未回神。
慕容怀琬见他倒在了地上,血流满地,血染衣衫,想着这人必死无疑了,也省得他动手,邹眉道“别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将他的尸首,悬挂城门口,暴尸七日。让百官看看作奸犯科的下场。”
他死了他连眉毛都未邹一下就算了,竟然还如此残忍还真是冷血无情呀!这人年纪轻轻手段就如此铁血,还真是让人恐惧不已呀!
四人,异口同声道“是!”
他指了指他的尸首道“父债子还。他所贪银两,必须分文不少,全数追回,若不够数,则叫他的子孙补缴,若在世子孙偿还不了,那就由下一代子孙继续补偿,直到补齐为止方可罢休。”而后起身道“其他贪墨的官员亦是如此处置。”
看了看他们四个,言辞严厉道“这事你们一同协办,必得给我办妥帖,不然唯你们是问。”
这一先河一开,那必定会让贪官投鼠忌器的,在他看来这是行之有效的手段。
这人一向师心自用听不见别人的意见,四人知道他们反对也是无效的,决定三缄其口。齐齐道“臣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