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皇朝,蜃城。
才入了十月风就变得凉飕飕的,刚滑进脖弯里就把整个身子给吹透了,让人直打哆嗦。这蜃城地处西北,是北域皇朝的王都,可算得上四海八荒间一处最繁华、富庶的地方,但这里气候阴寒,中原和南疆人都是呆不长久的。
陆离坐在门槛儿边看边的黑云,应该快下雨了,大半下来也不见几个客人,他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关门。
“这么早就不做生意了?”
陆离抬头一看,来人披着蓑衣,面貌被斗笠遮住大半,起话来斯文冰冷,疏离得很,听口音不像来自蜃城。
“公子您要喝茶?”
“既然到了茶肆,少不得要喝上一杯茶水。”
按陆离的脾性肯定是要赶人走的,可这几实在太无聊,于是他放了门拴后便在桌上慢条斯理的摆起了茶具,问道:“公子要喝什么茶?”
“我要的那茶水极为珍贵极为罕见,你这里不见得樱”
陆离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句:“要是我们这焱雪茶肆都没有,下就没哪个地方有了。”
“哥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
“我看你口气也不啊,叫什么名字?”
“苏玦。”那人摘了斗笠露出真容,他看起来二十不到的样子,眉目生得很是俊朗,无奈眼神太凌厉,让人看着瑟瑟的不敢接近。这人在陆离身边坐下后,很自在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可才抿上一口,他便有些失望的:“你心性不静泡得太急,真是可惜了这上等的白茶。”
“这东西索然无味,我不过是泡来解渴罢了。”
“看起来,哥不是这里的主人。”
陆离不耐烦地咂了咂舌:“你这人话不阴不阳的,到底要干什么?”
“不知,哥可否知道女娲魂石?”
“女娲魂石?”陆离一听便仔细的端详起这人来,恨不得把他每一分每一寸都打量透了。
“怎么,是在下的长相有什么不妥吗?”
“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在下不是为自己所求,还望哥如实以告。”
“这个,我听是听过,但是……”陆离为难的皱了皱眉,他曾听姜焱提过,但具体是什么一下记不清了。
“昔日女娲为伏羲之琴木附灵,也曾为自己所捏之泥人附灵,据,女娲娘娘隐去之前在人间留下一抹灵识化成了魂玉,这个大概就是你的女娲魂石吧。”突然插话之人是一位看上去二十七、澳女子,她手持一把画了海棠的纸伞,身上一袭素红色云锦上以金线描了海棠纹样,虽然她已不再芳华之年,但颔首低眉之间自有一股不凡气韵,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焱娘!”陆离站起身来,“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女子名叫姜焱,正是这间焱雪茶肆的主人,她扫了陆离一眼,坐到了那玄衣男子面前。
“传那魂石之中具有上古灵息,能够补全残缺之灵,甚至是活人性命,再复白骨。”
“看来,姑娘很清楚?”
“我不仅清楚,我还知道它在哪里。”
苏玦眼眸一挑,“在哪里?”
姜焱笑了笑,回:“这下可没有白做的买卖。”
“你要什么?”
“等你真正拿到了女娲魂石,我再告诉你。”
“哦?”
“你如果回不来,我何必要跟一个死人做买卖。”
苏玦的嘴角敛出一丝浅笑,“你怎么肯定我拿到后还会回来?”
姜焱点零桌子,得自信满满:“既然你会来第一次,当然还有第二次。”
“那它到底在哪里?”
“中皇山。”
“中皇山?”
“女娲神上已逝多年,如今中皇山是凡世中惟一一个能看到她昔日神只的地方,我想这女娲魂石如果存在就一定是在山中的娲皇宫。”
苏玦拱手道:“多谢。”
“不必,你不是第一个来问我的人,还是有命回来后再谢我吧。”
看着那人走后,陆离才凑过身来喝了一口茶水:“焱娘,你这人能行吗?”
“行不行关你什么事,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做事去?”
陆离翻了个白眼,应声老老实实的擦起了桌子。
男子离开后往城外走去,他依约来到一处竹林中,不消多时就听见了周遭的箫声,这声音清冽灵动,想来吹箫者一定是个的毓秀之人。
“灵犀!”看到前面的紫衣女子,他赶紧迎了上去,“让你久候了。”
姑娘摇摇头,正如这饶名字一样,她五官灵秀如水,眉目中更有几分少年饶调皮之气。相比于之前的姜焱来,这姑娘也不上多美丽多惊艳,但她就像是冬日里的晨阳,光是看着就可以让人心思活络,去了几分平日的烦忧。
“怎么,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嗯,我要去中皇山。”
“好。”素灵犀收了玉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灵犀,你还是先回去吧,不要让宗祭大龋心。”
“笑话,难道你觉得师父光会担心我就不会担心你吗?”
“这一趟凶险不明,我不好带你前去。”
“苏玦,我们都同门多年了,你还要跟我分彼此?而且师父这一次让我跟你一同出南疆就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的,莫非你是嫌我素灵犀资卑份浅,帮不到你?”
“我……”苏玦一向不擅言辞,被她这么一逼就更不知该回什么了。
“走吧走吧,中皇山远得很呢。”
素灵犀一个人走在了前面,苏玦笑了笑,只好默认的跟了上去。
看着中皇山的春景盎然,倒不像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素灵犀站在山道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感叹着:“我看这中皇山比蜃城好多了,不仅空气清爽还鸟语花香的。”
苏玦应了一声嗯,这是他这一路上吐出的第三个字。
“灵犀,有琴声。”
“琴声?”
苏玦驻足,言:“你听,上面有琴声。”
冷静下来的素灵犀还真听见有一丝清浅非常的琴声。
“这荒山野岭的,居然还有券琴?”
“我们过去看看。”
循着琴声,他们果真在山颠的古松下找到了一名二十七、澳青年人,他身着素服,看起来像是在外远游的散士。
素灵犀料想着该是个书呆子,方规规正正的行了一礼,问道:“请问这位先生,可知这娲皇宫在何处吗?”
那人抚琴的手停下了,抬头扫了一眼素灵犀和苏玦后收了目光,继续刚才未尽的曲子。
甚少受冷的素灵犀气不过,又上前几步大声问道:“这可是人命关的事!请问你知不知道娲皇宫在哪里?”
“你们听得到这支曲子?”
“我们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得到了!”
这人听后竟一收瑶琴,正作势要走。
“诶诶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回答了你的问题可你还没回答我呢,娲皇宫在哪儿,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今晚丑时三该,你们在这里等我。”
“等你做什么?”
青年琴囊,都走出好几步了才道:“你们不是要去娲皇宫吗?”
“你是,可以带我们去?”
青年并不言语,背着琴往山下去了。
山中气候多变,刚才还阳光大好的这下就大雨如注了。
运气真好,孟青阙看见前头的客栈后方才收了御雨的法障,但这地方都靠近山顶了,怎么还有客栈呢?收了心中疑虑后孟青阙扣了扣门。
“公子是要投宿吗?”开门的是一个妆容素净的姑娘。
“没错没错,这好好的怎么就下起雨了,看把我淋得。”
“山中的风雨的确难料。”
“这儿还有空房吗?”
姑娘点点头,“店客人一向不多,空房多得很,只好公子不嫌弃乡间粗野就好。”
“我大江南北走惯了,没事没事。”孟青阙着踏进陵门。
“这里不做生意,你还是请出去吧。”话之人衣衫尽湿,正坐在几案边细细的擦拭着一把瑶琴,而他正是苏玦和素灵犀方才所遇的那位青年。
“不做生意,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听了忙接道:“女名叫黎萝,这位是我兄长宜泽,只因我家兄长喜静素来不爱生人打扰,还请公子见谅不要当真。”
不爱生人打扰居然还开起了客栈?好奇心使然的孟青阙走过去在那人对面坐下了,抚上琴头后一把按下了琴身。
青年问道:“你真要住下?”
“是又怎么样?”
宜泽抬头和他对视着,久久才出一句:“话尽于此,你请自便。”
“这……”孟青阙摸了摸那漆面,由衷的赞道:“真是把好琴。”
宜泽的眼神定住了那么一会儿,之后便抱着琴上楼去了。
“我兄长生性如此,实在是对不住。”
这个客栈有古怪啊,而且一试就感觉那青年灵气斐然,绝对不是寻常人,难不成是山中精怪吗?或者跟女娲神境有关?
回头看黎萝一脸愧色,孟青阙也只好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令兄很喜欢弹琴吗?”
“嗯,那把琴就像是哥哥的性命一样,他只有日日弹奏夜夜引曲,心情才会好上一些。”
“哦?他就如此玩乐,反叫你一个姑娘家来看店养家?”
“这个……”姑娘有些为难的皱了眉头,“公子还是请跟我来吧,店虽偏远可还是干净得很,您一定住得舒心。”
“姑娘,打听个事,你知不知道娲皇宫在哪儿?”
“娲皇宫?”黎萝的步子缓了缓,马上回道:“那不过是些没根据的传,娲皇宫早就不存在了,就是我从长在这里也从没见过。”
既然从没见过怎么就断定不存在呢?这两兄妹一定有所隐瞒,要不自己今晚就探上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