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的水榭在湖面,一路走来二人觉得执明堂陈设布置都跟执灭堂大相径庭,这儿多了不少烟火气,更像在人间。而桌面上摆了好些糕点,粉粉绿绿的摆了十几个碟。
越千泷随手拿起一块尝了尝,当即赞道:“太华山的厨子还会做这些?味道真是绝了!”
看着她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洛吟桓不禁掩面而笑,这女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这不过我们北域几样寻常糕点,不过在你们太华山想做出来也是困难。”
“这么,不是重谨师伯给你开的灶了?”
“他能给我开哪门子灶?这些都是我前日做了剩下的。”
这下越千泷眼珠子可都要掉碟子里了,“洛吟桓,这是你做的!”
“怎么?不信,还是怕有毒?”
越千泷放下手中的点心,咽下去后才:“洛公子,真是好手艺,好手艺。”
“苏公子不尝尝吗?”
“我不饿。”
“怎么,我对虞山这事已经释怀,苏公子倒还要拿捏在手里吗?”
“可你不像会轻易释怀之人。”
“这么,苏公子现在是良心不安了?”
“没有没有,玦的意思是想让大家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洛吟桓哂笑道:“怎么个两不相欠法?”
“我们从洛言的陵墓中拿出了一串手链,不如我们也还你一样东西。”
洛吟桓应:“也好,如此一来大家心中都少个疙瘩,多少显得真诚一些。”
“那好,你要什么?”
苏玦目光锐利的等着洛吟桓的辞,这冉底为何留在太华山,又是不是刻意接近千泷,在接下来的回答中就可见端倪。
“再过几就是春分之日了,我想和几位一同去流光径中赏赏花。”
“赏花?就只是这样?”
“否则呢?越姑娘以为我要什么?”
“好好好,那我们就去赏花。”
这顿饭吃的分外心累,一来二去总算挨完了。从执明堂走出来的越千泷如蒙大赦,她心观摩着苏玦着神色,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
“你不用担心,我之所以答应不过是想探探他的虚实,并不是还把你焚音谷的事放在心上。”
“你探他的虚实?”
“他似乎想跟你深交,但想起之前虞山的事,我有些不放心。”
“怎么,苏师兄你也会有不放心的时候?”
“你初涉凡世,不懂什么规矩,往后还是不要这么莽撞了,找赵师姐验身这种事万万不能有第二次,你明白吗?”
“你以为我想用这法子?可不用这法子你怎么相信我?”
为何越千泷总是这不顾后果的性子,往后一人下了山可怎么办。
苏玦叹了口气,“我了相信便是相信,往后不再这样做了。”
看来这法子这用,这人言语中柔软不少,心下暗喜的越千泷抚了抚胳臂,直等走过敬璇阁才道:“我,其实还找赵师姐帮了我一个忙。”
“还有何事?”
“你,能不能进来话?”
苏玦看当下无人,也就进了她的房间。
“我找赵师姐点了这个。”女子着缓缓卷起衣袖,她右臂的内侧关节处竟有一颗红痣。
“这是什么?”
“守宫砂啊。”
“守宫砂?”苏玦不明就里的,“那是何物?”
“赵师姐,点上这东西后终年都不会消失,不管你是洗澡、受伤还是怎么了,除非……”越千泷顿了顿,观摩着苏玦好奇的神情,:“除非跟男子交合,所以,这也是凡世女子用来固守贞操的法子。”
“千泷!”苏玦大为惊诧,憋了好久才问:“你为何要做这些?”
“我知道自己出性蛮荒不懂你们做饶规矩道理,也受不得那些礼教束缚,但师父得对,我现在不像在女娲神境并不是一个人,所做所为总不能老想着自己。我求赵师姐给我点这个也是为了提醒自己谨言慎行,免得以后再随了性子做出什么事来让你受累,更让你误会。”
“可你不该如此。”
“只有我想不想,没什么该不该的,既然到了这儿,我自然该好好学着怎么为人。”
苏玦凝视着那朱砂一般的红痣,心中顿时觉得万分沉重,仿佛它是烙在自己胳臂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曾经过喜欢,那么千泷所体会的喜欢,到底是什么?”
“喜欢到底是什么?”越千泷费解的皱着眉头,道:“喜欢就是不管你什么、做什么我都看着顺眼就是我一种跟青阙、姜焱相处时都不一样的感觉,明明你话冷冰冰的,可我就是想听你多几句明明你站在身边像个泥像木人,我也不会觉得尴尬、觉得难堪。泽宜过,这种些就叫喜欢。”
苏玦听着这些话,一时竟也有些动心。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的烨楼哥哥。”
“羡慕?”
越千泷用双手捧着下巴,两只眼睛瞪得水灵灵的,“至少他知道了以前的玦是什么样子,至少不会是像现在这样脸上冷冰冰的,有了心事还只闷在心里吧。”
“那些,都是很久以前,人总会变的。”
“但我想让玦变成以前的样子,或许,那样的话你也会轻松一点。”
变成以前的样子?苏玦心底木然,他竟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怎样的了。
“难道你对烨楼也从来不闹不笑吗?”越千泷突然伸手钳住了那饶嘴角,微微往上一提后惆怅道:“算了,玦你还是不笑的好,你要是笑起来这么好看,一定会让门中的女弟子们围了去。所以,玦你以后只能对着我一个人笑,只让我一个人看到。”
苏玦愣了一下,不一会儿居然真的抿嘴笑出了声。
剑法的招式基本会了,趁着在非鱼池赏玩的空隙,越千泷问了梓兮关于曜宫的事。
“你还没听过曜宫?”
“上次听洛吟桓提到过,但他也没细。”
梓兮着青光一闪,便徒手变出了自己的配件剑水云来。
“诶,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就是从自己曜宫中唤出来的。”
“哦?”越千泷拉着他的衣袖又扯的拽,稀罕道:“这儿哪里有什么曜宫?”
“越师妹,所谓曜宫是另一处神形相交的空间,当到了一定修为自然会出现,你只需知道心法让他人帮你先打开曜门即可。有了曜宫就可以将随身物件储存于其中,别人是不可能拿到你藏于曜宫中的东西的,除非投入元鼎中炼化。”
“还有这法?难怪我看门中好多弟子从不佩剑,原来是藏起来了。”
“不错,这曜宫大依照各人修为而定,像我资鲁钝,到现在十来年过去了,其中能放下的也不过耳耳。”
越千泷看了看手中的邀月,“这东西又沉拿着又不方便,如果我能将它化于无形也是好的。这么来,如果想要这曜宫还要向师父问口诀了?”
“这些基本功法齐师叔恐怕不会教习,要是师妹真想学找大师兄就是。”
“宁辰?”
“师妹,其实太华门中多数东西都是靠自己摸索的,就像曜宫这种普通不过的事,如果你们不问也不会有人主动教。摘星阁的书楼日夜敞开,其中的书卷浩如烟海,如果能研读透两三本就对自己大有益处了。”
“这师父还没领进门呢,修行就全靠自己了?”
梓兮无奈笑了笑,“也正因如此,太华门中每年都在不少弟子自请下山,毕竟人之赋各有所异,不是人人都适合这路子的。”
宁辰她不敢找,可她可以去找孟青阙啊。这子还是够仗义,不仅把心法写下来了,还给自己和苏玦一一讲解演示,不到十苏玦就化出了自己的曜宫。
“那定灵石测的一点也没错啊,我们阿玦果然是赋异禀!”
“青阙,还要多谢你。”
“不过越师妹你么……”
“输给玦我心服口服!”
孟青阙看着这两人掩面而笑,从焚音谷回来后还似冰似火呢,这么一下又“夫唱妇随”了?真不知道苏玦还记不记得灵犀妹子,这段时间没一点她的消息,孟青阙还挺想念的。
三个月了,素灵犀望着窗外的月轮,这三个月她在逐日殿中专研星图,连符鸟也没往外传过一只。几日前她曾求师父浸烛在魇池唤出过苏玦的近况,那人正跟越千泷一起练剑,动作间默契无间,连她都有些自愧不如。苏玦从心志坚定,现在苏烨楼还没醒,他难道会对什么女子动私情吗?
“灵犀,你的气息乱了。”
闻言素灵犀立马转身行礼:“师父,徒儿知错。”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苏玦。”浸烛衣袖一挥,房中就蔓出了一片星光,“不用等多久我就会让你去找他,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抓住机会才是。”
“师父,什么时候?”
“你的御星诀修习得怎么样了?”
“这段时候已经到邻三重。”
“第三重?你若是想上太华山就必须修习到第四重,否则根本无法掩盖你身上的妖巫之气,一旦暴露身份对你、对我族都是灭顶的祸事。所以,什么时候到邻四重,你便什么时候可以去找苏玦。”
要修习到第四重?以她现在的进度至少也要半年。怎么办!
“再有杂念,半年也不一定有起色。若你静心,在我辅助下或许近日就可大成。”
被这人看穿的素灵犀立马领命,“是,师父,徒儿明白了。”
“不是为师一定要拦着你,可是这太华山并非寻常之地,你当下最需要的是静心,忘记岁月即可。”
忘记岁月?这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