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玦脑中一片混沌,在他眼前只有那面琉璃镜,这东西在召唤他过去。苏玦睁眼,仿佛看到了镜中的景象,在那里有高山大川、庙宇神像,而这些神像与现存于世的都不同,苏玦唯一能认出的就是先圣女娲。他迈开步子,身前却被什么阻挡,苏玦无心深究,他只想快点到那片世界中去。
“苏玦,苏玦你醒醒!”越千泷尝试之下无果,她只好用前几次的方法,要不就将他打晕要不只能伤了他,“师,师兄……”
越千泷刚动手就被苏玦制住了,苏玦将她整个人扼住,直直推向了她身后的琉璃镜。越千泷试着挣扎,可在现在的苏玦面前她根本无可奈何,这人周身都有股不可见的气焰,让她提不上劲来。一回头,越千泷的发丝就已经被吸到那琉璃镜中了。
“苏玦,你忘了琰儿也忘了苏烨楼吗?如果没了你他们该怎么办,你难道要任他们陷入万劫不复吗?”
苏玦置若罔闻,扔不顾一切的将越千泷往前推。
越是靠近琉璃镜,她的意识就越模糊。
“玦……不要,琰儿跟你哥哥……他们都在等你呢,玦!”
“宁兄,你就没有看出什么不对?”
宁辰坐于堂中望向洛吟桓,“有什么不对的?”
“刚刚这药王殿前还门可罗雀,现在不过一盏茶时间就已经是人声鼎沸了,那些人为何会聚集到这里,他们意欲何为啊?”
宁辰默然,扭头看向了阿柒。
“让我想想。”
洛吟桓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言:“恐怕再想下去,我等会被外头这群人生吞活剥了去。”
“他们当中大都是普通人,不会把我们怎么样。”阿柒着看了看身后的神像,这里供奉的是赤予之像,冥界之门就是由这里打开,“难道,是因为冥界之门?”
“怎么,你有头绪了?”
阿柒从门缝中看了看外头围过来的人群,马上:“快,我们找东西把这药王殿加固,一定要守住大门,不能再让任何人进来。”
这是要干嘛?洛吟桓跟宁辰对视一眼。
“这些人奉命回来,恐怕不是要留在丰都城的,我猜这冥界之门一开,他们就会蜂拥往冥界。”
“去冥界?何以见得?”
阿柒不清楚,这是一种直觉,他跟赤幽打了多年交道,本就觉得赤幽暗中帮助赤予建立丰都城让人生疑。从现在看来,将赤予在人间所有的信徒都变成自己的信徒,似乎跟赤幽的作为相契合。而且,这张冥界之门会不会提前开启呢?阿柒想着立刻在堂中找来了木条和桌椅,想要用这些来压住大门。
“阿柒,不必了,这些事大可交给我,太华门中也有阵法结界之术,如果他们都是普通人,应该破不了太华的结界。”宁辰挥动双手,嘴间念了几句咒语,再张开双臂之时整个药王殿都犹如一新,宁辰继而:“从现在开始这张门只可从里面打开,外人无轮如何也进不来。”
阿柒放了心,又坐下来跟大家一起苦等。而没过多久,这神像后头的墙壁上凹凸隐现,似乎还可听见人声。
“苏玦,苏玦”
“是越师妹!”宁辰立马认出,他贴身于墙面之上,用力捶打着喊道:“越师妹,是你吗?我是宁辰,我从太华山来救你们了。”
“宁兄你不必白费功夫,她是听不到你声音的,这情形明冥界之门不久就要开启。”
“不久?你不要子时吗?”洛吟桓话音刚落,这墙面的曲张就停止了。
“怎么回事?”宁辰将这墙面查看了多次,“怎么突然消失了,千泷!”
幽冥界,冥玥殿。
苏玦跟越千泷双双跌坐在地,越千泷尚且昏迷,而苏玦面目涨红连呼吸都困难无比,他此时筋疲力竭,体内浸浊所下的封印还未安分。他看了看身边脸色煞白的越千泷,她刚刚被自己推进琉璃镜中,不知擅如何了。
苏玦勉力抬起头,他远远看见门口处有一个红白两色的身影,他在罗睺所在处,像是将背上什么人扶了下来,再一眼他便失了意识。
“黄泉……”罗睺看到这两人一点也不惊讶,他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对赤予:“我早就猜到了会这样。”
“你又是谁?”
“我是他师父。”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冥界之门将要打开,我没有时间跟你这么多了。”
赤予望着琉璃镜所在的方向,“我已经让它停下了。”
罗睺摇摇头,“你停得了一时,却拖不过一刻。琉璃镜是用以穿越三界的神物,在整个幽冥,只有它的时间是跟人间相同的。赤幽定下的时辰将到,那时琉璃镜照样会重新开启。”
“不会的,之前的城主令我已经收回了。”
“赤幽早有防范,从你发出那道城主令的那一刻起便不能再收回了,他们在药王殿所填的一封封名帖,实际是赤幽在百的户籍册。所有被选中的人都已经失了心魂,脑中早就植有赤幽的意识,不到冥界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好啊,”赤予缓缓起身,“既然百般都不行,我就去杀了赤幽,永绝后患。”
杀了他?罗睺吃惊的看这人将黄泉尸身扶失自己身旁。
“我再问你一次,他,到底是谁?”
“他就是乐辞修!”两人扭头,看见赤幽正站于台阶下,不过面色有些憔悴,“聪明如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在你掏出那颗人心的一刻。这世上除了乐辞修,不可能再有人拥有那些记忆,而同样除了乐辞修,世上再不会有人如此两次三番的来乱你大事。我只是觉得好奇,这个乐辞修来也是你的养父,为什么他偏偏要你成为一个凡人,而不是让你主宰冥界?”
“你的,可是真的?”
“真与不真,你大可以问问你身边的地府杀神呀。要不是他的主子赤凌,乐辞修也不会没了轮回的机会,不会再化身黄泉去为你守志掩山吧。”
对上赤予的目光,罗睺承认道:“君上,他的确这么做了。”
下一刻本属于黄泉的银枪就插入了罗睺颈边的石壁内。
“为什么?赤凌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君上想满足他的心愿,因为你父亲的最后所求就是能忘记前事、不带任何悲喜的再护在你跟阿柒身边!跟你们寿数同岁。君上只能与他结下血契,好让他达成所求。”
“什么?”赤予双唇颤动,他不相信,自己找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一直就在志掩山,竟然是这个无悲无喜的黄泉。
“不可能,这不可能!”
赤幽看着门前之下悠悠退下,他忽想着,能见到他如今的样子,也好。
如他所料,面前两道赤戾之气扑面而来,一下劈裂了这玉石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