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山,子虚园。
齐衍难得有闲心跟重谨在这里晃荡,但他神情严肃,一点也不像在赏花的样子。
重谨叹了一口气,:“你别老板着个脸得不行,我看花看鸟的心情都没有了。”
“宁辰传了消息回来。”
“知道。”
“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等你的宝贝徒弟回来了。”
宝贝徒弟?齐衍笑了笑,他对这两人实在谈不上宝贝二字。
“胡话也要适可而止,为何留下他们你心里也清楚。”
当时厉染跟重谨都是为医治苏玦的内伤,而今苏玦的伤早就好得七七八八,而且将太华的开阳一脉都修习娴熟了,如不是因为月灵草他们也不会留到现在。
“看来苏玦你留不住了。”
“我也无意干涉他的去留。”
“可他要是走了,你还怎么留越千泷。”
到这里齐衍很有把握的看了他一眼,“除了这里,她无处可去。”
重谨正一副一屑的样子,虞则就回来禀报宁辰等人回来了。将几人召到玉衡宫一看,越千泷怀里果然抱了个娃娃。
“二位师叔,弟子们跟洛大人都已从丰都回来,洛大人已先回房休息了。”宁辰拜道。
“嗯,”齐衍点头,目光却看向了苏玦。
“师父。”
“让你们去办的事办得如何。”
苏玦看了看苏琰,“想来这孩子就是师父要找的人。”
“你是从何得知?”
齐衍这样一问越千泷才想起,她在介河也问过苏玦同样的问题。当时苏玦举止古怪,回神之后就告知自己琰儿是蔺珩之转世。她一问原因,苏玦却闭口不答。
“他的事迹我在介河中都看到了。”
哦?重谨一阵惊讶,这人还到了幽冥的介河?据在走在里面还可以看到前世的记忆呢。
“你看到了这孩子的前世,还有呢?”
“我,也看到了自己的。”
“师兄?”越千泷扭头,这人果然在瞒着她。
这时齐衍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宁辰,你先下去。”
“是。”
待宁辰退下后,苏玦才继续:“之前去剑冢找师父的时候弟子做了一个奇怪之梦,梦中场景乃是炽灭国之时。弟子一生中在醒后还能记下的梦境不过几个,但没一个跟炽相关,所以觉得炽跟我会有关系。”
难怪苏玦那醒后就要拉着自己去找齐衍呢,想来是去解惑的。
“你现在明白了?”
“炽的事弟子也听过一些,炽国人擅用兵伐、百来年间覆灭征降了周边许多国,其中有穷国势大,在蔺珩祖父手下战败后沦为炽附属之国,而后来将蔺珩逼上绝路、屠戮炽五城的就是一直在炽为质的有穷国公子赵殊衡。”
当时赵殊珩听信术士之言,孤注一掷用人牲为祭打开五灵血阵以保有穷国赵氏在永世为君,以彻底消泯世间战乱。不想赵殊珩费了二十来年心机,却发现这五灵血阵不过谣传,数十万无辜性命尽丧他手,连蔺珩的魂魄也被他撕裂开来祭了山河。许是耐不住悔恨,炽覆灭一年后赵殊珩也投鼎自尽了,这死法,就跟蔺珩一模一样。
“而我,就是赵殊衡。”
“什么!”越千泷一惊,实在难将他跟史上那丧心病狂之人联系在一起。
重谨凑到齐衍耳边,声:“星转轮揭示这子跟蔺珩有关联,没想到这两人是有这么大的血海深仇。”
“师父是否是早知这件事才让弟子去丰都的?”
“你前世如何,我不可知,但我知道,只有你跟千泷去丰都才可让这孩子降生于人世。”
苏玦听了立马跪倒在地,恳求道:“还请师父将这孩子交给弟子跟千泷抚养,我上一世欠他良多,这一世苏玦定当尽力偿还!”
“你亏欠的并不是蔺珩,而是当年炽的生灵。”
苏玦心下一落,再回不出话来。
“师父你这么就不对了,现在的苏玦是苏玦,他赵殊衡是赵殊衡,前世的罪孽跟今生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今生还要苏玦给赵殊衡去赎罪,岂不是大的笑话吗?而且不准师父你去介河走一遭还能发现你的前世比赵殊衡还不如呢!”
被的是齐衍,重谨却被气得面红耳赤的,指着她道:“越千泷你瞎什么,你目无尊长,法纪门规都学到哪里去了?”
“我的就是实话。”
“我跟重谨没有要因此责难苏玦之意,你们二人放心,既然这孩子是千泷所生,而丰都城主又将他托付于你们,这孩子自然会让你们抚养。不过,蔺珩魂魄被撕裂,他现在三魂不全,需要早日引灵合魂,你们在幽冥拿到的月灵草呢?”
“师父有办法为琰儿合魂?”
“不是我,是重谨。”
苏玦还以来这世上只有大宗祭才有如此能耐呢。
越千泷一喜,也问道:“师伯你有多少把握呀?”
“只要你们的月灵草是真的,我就有十分把握。”
“真的?”
“玑宫里的已经枯了,现在还不把你们找到的拿来给我看看!”
苏玦赶紧将月灵草递上,重谨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重谨师伯,到底什么样了?”
“没错,这东西不假。”
这下苏烨楼跟苏琰都有救了,幸好赤幽没在这点上诓骗他们。
“师伯,不知什么时候能开始呢?”
“只要这孩子没病,现在就能开始。”
越千泷闻言起身,“还现在就请师伯为琰儿看看。”
重谨搭了脉,这家伙随娘,身体壮得就跟头乳牛一样,绝没什么病症。
“挺好挺好,容我准备准备,你们两个时辰后再来。”
“弟子谢过!”
苏、越二人齐齐在重谨身前拜了三拜。
带着孩子离开玉衡殿后,越千泷才:“师兄,真是冥冥之中自有相助,你琰儿就是蔺珩转世之后我就一直担心他会跟蝉息一样呢,现在好了,我看师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琰儿这回肯定有救了。”
“师伯跟师父肯定是早有准备。”
“不过我真没想到师兄你的前世跟炽国有关。”
“是啊,”苏玦颔首,“现在想来,我跟夏罄书在济砚城相遇也是自有定,毕竟我跟他在前世也结拜过,如今他落得这副模样也是拜我所赐。”
“师兄前世的事都是赵殊衡做的,你别再想了,你这一世有你兄长、有这么多师兄弟和朋友,而且还有我跟琰儿呢,你跟赵殊衡根本是两个人,而且琰儿跟蔺珩也是不同的两个人。”
越千泷突然明白,当时苏玦为何那么害怕异苏琰被介河之水溅到。如果苏琰也在介河中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岂不是这一辈子都要仇恨苏玦了。不过,她也是从介河中走过来的,为什么她没看到自己的前世呢?
“那么灵犀那边呢?”越千泷有些别扭的道:“她还在南边等你呢,五日之期都已经过去三日了,你打算怎么办?”
“等了结琰儿之事再。”
越千泷哦了一声,默然跟苏玦回了玑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