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煜两手一张,外面大红的喜服豁然落下,而里面正是一件玄黑色的冕袍,他牢牢直视牧言晟的眼睛,这样俯视的目光中不带一丝畏惧,只有一种将猎物牢牢掌控的蔑然。
陛下,我降了,您才是真正北域的之皇,牧言如今所有的一切贱奴都愿献给陛下!只是牧言家的老少妇孺跟此事无关,请您放过他们。
萧祈煜一把钳住他的下颌,声音不可一世:有心僭越,本来这不是什么大罪,你错就错在,竟真以为自己有这份僭越的能力,牧言晟,你不是你的祖父,如果牧言德还活着牧言家也不至于如此狼狈。想来你这一生没看清过我,更没看清过你自己,简直可笑,你真是可笑之极。
你什么?
阿雪,我会好好照鼓,你不用牵挂,萧祈煜一松手,吩咐:拖到露华台下,于今日吉时投鼎祭。
投鼎祭?公孙翎刚想开口就迎来萧祈煜一记眼刀,虽然牧言晟是罪臣,但这样对他难免让将士寒心。
宫苑中一时安静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青年此时全身都有些无力,尝试几次后,苏玦才睁开眼睛。他好奇的动了动手臂和双腿,但整个身体却还是停在原地。这是怎么了?视野慢慢清晰后,苏玦才看清自己是被绑在木桩上,手腕和脚踝处都被麻绳勒出了条条血痕。他轻笑一声,是了,自己被青州军抓住了。只是不知道越千泷怎么样,不知道她是否安全!在黑暗中,苏玦抬起头来,他好像看到了丝丝从墙缝透进来的阳光,看来牢房没设在地下。
竟然只用麻绳,他们真是看了自己,苏玦双掌用力一拧,他腕边顿生出一圈火焰,那火苗燃烧着绳索,烧断麻绳之际苏玦的双腕也变得一片淋漓。苏玦松了两手后马上解开脚踝处的绳索,不过一会儿就恢复自由身了。
少侠真是赋异禀啊。
牢房中烛火一亮,贺枕和贺远在牢房前两两而立,看来他们已经在暗中观察很久了。
看着他腕处骇饶伤口,贺远也:你用这样自损七分的法子挣开绳索竟还面不改色,这等定力在我军中也无一人。
贺远,这不是定力,而是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痛,我得对吗?
你如何知道?
我还知道我洛城的牢房根本困不住你。
你早知道我们会来夺兵符?
贺枕一点头,没错。
如此苏玦完全明白了,看来公孙翎此举并不是为了让我们来夺兵符,而是给我跟千泷设的一个局。
苏少侠是个明白人。
真的兵符你早就交给公孙翎了吧?昨晚你用的本就是假兵符。
的确,青州的青龙符在月前已经送至陛下手中了。
苏玦轻声一笑,也对,青州军是这盘棋中最重要的棋子,它一州关乎全盘成败,这么重要的一个地界,萧祈煜跟公孙翎又怎么会放心交给他跟越千泷两个外人呢?
怎么样?这个结果是不是让王爷和将军满意?
苏少侠身手矫健又身有异能,遇事有所决断且思路有序,王爷没看错人。
且王爷也没看错将军。
还不等贺枕回答一边的贺远就道:牧言家倚仗手中兵权就欺凌在我王之上,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我跟兄长怎会为他效力?如果不是为寥这一,我贺家军也不会被牧言逆贼驱使这么多年。
千泷呢?她在哪里?
我派去的人在附近都没有找到她,如果没有尸沉湖底就是逃脱了吧。
为了一试他们的忠心就要拿他们的性命做赌吗?公孙翎为骗他们可真费了心。
将军。外面突来一兵士,附耳在贺枕身边了几句,贺枕听完一扬手,那人就下去了。
苏玦,你这朋友真非寻常女子可比。
怎么?
越千泷如今只身回来了,此时就被拦在北军大营之前,看来在她心里你的性命可比兵符重要多了。
真是愚蠢!苏玦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看来王爷对她期望过高了。
你想对她怎样?
放心,不会伤她性命,我只是奉命行事,如何安置你跟越千泷自然由王爷定夺。
这样看来,越千泷是没通过这试炼了?
整个北军大营都戒备森严,城墙四周都布满了弓弩手,正拉弓引箭的将箭头都对着城下女子。越千泷微微一笑,既然她敢踏这大营就已经不在乎生死了,不过既然要死,她也要见到苏玦后再死。
越千泷城头忽来一阵低喝:我想到了你可能没死,但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苏玦呢?
我的兵符呢?
兵符已经被我藏起来了,你如果还想要兵符就让苏玦跟我走。
立于城头的贺枕大声笑道:兵符可以慢慢找,但你的命我现在就要。
兵符已经被我送回蜃城了!
听到这一句,贺枕正要挥动的手停在了半程,就只差一点,这轮轮箭雨就要落下。
你什么?
我告诉你,我跟苏玦不是宸国人,我们是奉了陛下之命来盗取兵符的。
贺枕已经彻底放了手,这女子有些意思。
越千泷继续道:现在已经快入夜了,从时间来看兵符应该已经入了蜃城,没准正拿在陛下手里呢,你已经没了青龙符不可能再调动青州的二十万大军,如果杀了我们就是在跟当今陛下作对。贺枕,牧言晟注定要失势,而我跟苏玦才是你唯一的生机,你如果杀了我跟苏玦就是在陷贺家满门于不义,就是在把青州二十万将士活活变成叛军!
真是舌灿莲花啊,这话虽然得惊心,但城中的数千名将士无一动摇,果然如公孙翎所言的军纪严明。
将军,我们怎么办?
贺枕没回答,反而看向了东边最远的一处阙楼,苏玦正在其中看着这一牵
贺枕,你一个人要为牧言家殉葬没关系,可这些将士何辜?城中的百姓又何辜?贺将军你赔上所有保护了青州十来年,难道现在要眼看着它因为自己变成一处修罗地吗?
贺远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兄长,这丫头倒像把你看透了,竟然拿青州百姓来作托词,即便当下咱们是真的听命于牧言晟,你也应该被她动了吧。
贺枕不作他言,但他嘴角晕出的笑意中已经透露了心声。
好啊,那你过来。贺枕完越千泷就见眼前的城门大开。
就这么简单吗?或者那人只是想让她进城去好在瓮中捉鳖?但不管贺枕怎么想,这内城城门她也非进不可。
越千泷深吸一口气,等进入内城后却没看到任何兵卒。
贺枕?你要干什么?
城中空荡荡的,连原本布置在城头的弓弩手也不见了。
贺枕,你给我出来,她竭力大喊道:你这是想困住我吗?你到底什么意思?苏玦呢?你把他怎么样了?如果要杀你至少让我见他一面!
为什么一定要见我?
转过身的越千泷瞬间屏住了呼吸,苏玦正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沉静。
阿玦你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她跑过去就察看起这饶身体来,果然越千泷一看就注意到了苏玦的手腕,他们用了烙刑吗?除了这些还有哪里受伤了?
你为什么回来?
你还在这里呢我当然要回来。
兵符当真送走了?
越千泷喜道:真的,你让我办的事我总不能搞砸吧。
苏玦避开了她的目光,略带责怪的:我让你走是让你带着兵符一起回蜃城,没有你妨碍我也好行事。
你行什么事?你如果真有办法出去就不会在这儿了,来越千泷奇怪道:他们不是应该把你关押在牢房吗?你怎么这样就出现了?
我这的牢房怎么关得住他?
贺枕?看着由城中走来的贺枕跟贺远,越千泷赶紧挡在了苏玦身前,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到大帐中再。
要就在这里,我什么地方都不去!
千泷,苏玦拉起了她的手,言道:走,我们一起去。
怎么苏玦的态度跟昨晚完全不一样了?他倒更像贺枕那头的。
一进军帐贺枕就端起了两杯酒水,:恭喜两位,你们安然走到了这里,也必然会安然回到蜃城。
什,什么意思?越千泷把目光转向苏玦,疑惑:阿玦,他在什么?意思就是要放我们走吗?
千泷,这不过是宁王给我们排的一个局。
给我们?是指你、和我?
嗯,贺枕插了句,:你们两个的情况王爷早就通知我了,昨晚那场戏不仅仅是为你们准备,也是为了牧言家在我军中的耳目准备的,牧言晟一直派人在军中监视。
牧言晟?你不是被称为牧言七将之首吗?你这话什么意思?
贺枕将越千泷跳下城墙后的种种都了一遍,当时他当着城上守军挑明兵符是假一事,为的也是给牧言家安插在军中的耳目听,想来昨晚北军大营的事在今早晨已经传到牧言晟耳中了。
越千泷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在误导牧言晟好让他放松对都城的戒心?
牧言晟是个疑心之人,牧言雪大婚正是个举事的良机,如果他治下几州都没动静反而会让他生疑,不过二位的表现极佳,王爷眼光的确不凡。
还好贺枕是公孙翎的人!越千泷忽松口气的跟苏玦对了一眼,正庆幸他们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