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风雨未还休,今朝烟蒙起尘流。
身系宗斗尚惊惧,何苦再添纵横忧。
“一炁斗量尚未确认,这又来了个纵横榜,烈家小儿着实害人不浅。”
烨京西南别苑中的那簇柳叶后,剪花纸窗之上的烛火再见明灭。
“一百三十六,如此排名应是纵横榜中垫底末流。”
“末流,哼!近十年来,除了狂妄自大的玉丫头,尚无第二人以不足二十之龄入榜……本以为不过一条死足的咸鱼,不想竟暗藏诸般潜能,一鸣尚嫌不够,短短三日又来一鸣。”
“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弄清那第一鸣,究竟是虚是实。”
“第一鸣,一炁斗量么?自九曲园后,烈家小子害怕责罚,一直躲藏于靖浪府中,大哥应也知晓,那靖浪府地气特殊,当年列灼年轻时就曾经为借助那里地气而长居久住,一炁斗量体质修炼之时,其引动的炁力流本容易察觉,但靖浪府的特殊地气却令观察困难重重。”
“实在是巧,世人甫对他做出一炁斗量的猜测,他便因惧怕躲入地气特殊的靖浪府。”
“嗯……,大哥的意思是,这是一个故意设的局?”
“现阶段便如此判断尚嫌太早,或许这真的只是巧合……虽然种种迹象皆指向一炁斗量,但从古至今,这等体质实在凤毛麟角,即便他姓烈,即便他是神农一脉,若是纵观古今,其实概率依旧不高。”
“只不过从时间上逆推,烈家最为接近那种可能性……即便依旧残缺。”
一阵沉默,良久之后。
“对了,想必大哥已得到那三千六百万钱的消息了吧,少年人气血浮躁,贪花好色,今日之后,镇南王世子这番壮举必定传遍烨京。”
“少年人气血浮躁也好,五通祇降天性使然也罢,至少能将之视作一个明显破绽,记录在案。”
“可笑的是,在燕云楼中,烈家小子竟以当日弃谢冰璃之事讥讽旋儿自清。”
“哈哈哈,所以说,男孩毕竟只是男孩,不是男人。”
“作为男人,有些时候即便天仙在侧,反倒不如那些风骚浪荡的野雉媚狐。”
……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不见又隔几许。
这个答案……其实根本就无关紧要。
不是一日,不是三秋,更不是三秋又三秋……三日,自燕云楼之事又过了三日。
靖浪府,长佑轩,正东居。
海棠醉乱嫣红,别匆匆,难测西降梅雨东流空。
落叶影,朝阳曦,渡相重,只盼桃花人面伴香风。
昨夜一阵急雨西来,落下今晨这正东居内一地花叶零星,良辰手持扫帚,打理着一地花叶,双手有活,臻首却频频扭转,略有顾忌的视线不住斜视那道琉璃珠帘,水波莹莹的眸底,仿佛尚氤氲着一丝……嫉妒。
数丈之外,一帘之隔,跳脱大胆的美景正在其中,忠诚地行驶着唤醒飞炼少爷的重任。
又过了三日,自家少爷身上那股诡异的吸引力更为显著,前日轮到良辰入内唤他时,腼腆的少女差点被他异发铺散,邪异俊秀的面容吸引,不自觉的将从不沾腥的香唇送了上去……
“我,我只是好奇,只是想闻一下……”眼前浮现那千钧一发的一瞬,独自一人扫叶的良辰顿时自惊自怪,忙不迭的解释,也不知说给谁听。
慌忙地解释声悠悠荡荡,也不知是否真随风而动,透入那道日光下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
房内,精巧莲步一寸寸接近拔步床,妖娆丰腴的曼妙身姿,越见剧烈的呼吸起伏着那道山峦,跌宕层层浪波。
这一刻,美景万分后悔数十息前,为何自告奋勇抢来这唤起的重任。
前日良辰差点犯禁偷闻,然而再前日,几乎犯禁献吻的却是她,虽然两女皆未向彼此透露,但眉眼间那频频而现的怪异羞红,却让她们皆察觉到这正东居越见氤氲的暧昧气氛。
想到此,美景面上羞红更甚,视线转向拔步床上那道连此刻都透着邪魅狂狷的睡姿。
越看越是入迷,越迷越难自拔,恍惚间,自家少爷炁门大开后,那日渐浓郁的男儿气息仿佛散溢了过来,透过那一寸寸雪嫩肌肤,透过那起伏有致的峰峦,直直破入少女心房最深处。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内心万般挣扎对抗,但身体却不知何时与心分离,鬼使神差地一步步靠近床沿。
曼妙身姿在床沿前一寸停下,那双迷醉的杏眼,神魂欲乱间,视线不知不觉凝聚在那道异发披散的睡姿上。
飞炼变的越来越英俊了……
柔腰下伏,吐气如兰的香唇近到一尺。
好奇怪,飞炼身上这股味道我从来没闻过……
距离更为接近,两尺。
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好看……不,不是好看,是好……好奇怪……
心念迷茫,神醉意荡,香唇近到只有一寸,兰香般的少女吐息,一阵阵向那张稚嫩的睡脸涌去……
下一瞬,闭合的双眼陡然一睁。
……
……
……
“啊啊啊啊!”
一寸之隔,四目对垒,足足愣了十息,方才惊觉过来的美景一声惊叫,身子吓的顿时后撤三丈……嗯!?没撤成功!
甫后仰两尺,便觉手腕一紧,寻目定睛,却见自己的手腕已被抓住,视线顺着那只手上移,烈非错那张邪异中透着暧昧的脸引入眼眸。
“这次还不被我抓个正着,凑的这么近,觊觎本公子的绝世姿容,欲行不轨!”
明明该睡眼朦胧的烈非错,这一刻却是双目炯炯,神采飞扬,口中张扬着“绝世姿容”,语下凌厉着“欲行不轨”,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被扣上一顶“觊觎姿容,欲行不轨”的帽子,美景双颊霎时间绯红映血,尚保有自由的另一只手高抬,指锋遥锁眼前这张极其邪恶的脸。
“你……你……你……”
满面胀红地“你”了三声,后力难续。
这一刻的美景,只觉呼吸窒堵,胸口仿佛有万斤巨石压顶。
她感觉自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