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以我对烈王爷的了解,为了将恶行累累的孽子押回,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你无法想象。”
花影乱战,柔风千转,叠浪增涌覆岚翻。
慕容晏雪妩媚玉容上透着一语成谶的自信,眉眼异彩连连,似是心底翻涌起某道深潜许久的涟漪。
“三姐姐,你就这么肯定?”炎雨晴有些忐忑地问道。
慕容晏雪睇了她一眼,美眸中隐有一丝不满:“小丫头,你年岁尚轻,可曾听过那个传闻?”
年岁尚轻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吧?
炎雨晴内心轻斥一声,下一瞬,她的视线下意识移动到慕容晏雪成熟女人的身姿,移到那对山峦跌宕,一股暗暗焦躁浮现心头。
哼!也就这里大的多了些。
“三百余年前,那时的列王爷十八岁,已登临炁士之境,更初入军伍,被隐瞒身份派往当年尚未平定的天南东瑶族之地驻守历练,东瑶族驻军当时是大璟本土远派军与东瑶族当地驻军混编,而且人数上东瑶军占据绝对优势。”
慕容晏雪语调悠远,神情痴迷,一双失去焦点的眸光,不知不觉陷入回忆中,进而沉迷。
“那年,东瑶族中主战六部忽生叛乱,二万六千大军骤然起兵,六日间连夺天南十三城,终至烈王爷镇守的苍阳古城。”
“当时古城中只有三千驻军,且九成为东瑶本土军,而以当时烈王爷的身份背景,只要亮明身份,即便被东瑶族俘虏,至多将他拿做筹码与朝廷谈判,绝不会有进一步的加害。”
“更有传闻,当时因为东瑶族突然叛变猝不及防,天南诸城虽于战事初起便已向后方求援,但因为大军调动不速,终不及赶来支援,因此当时后方军总已向烈王爷发出密旨,苍阳城能守便守,若实在守不住,便携城中大璟军卒,弃城撤离。”
“所以说,那时身在军伍的烈王爷,退而无虑,即便退不得战败被擒,也不过囚禁几日而已,然手握如此优势的他,却选择随同其余东瑶族军卒,固守苍阳城。”
“那一战,东瑶族地域山路崎岖,援兵迟迟未至,烈王爷率三千驻军守城,历时二十日,三千守军战至不足千余,苍阳城内更是弹尽粮绝,食不果腹,甚至更因此出现疫症。”
“如此惨况,满城军民皆灰心丧气,提议弃城,唯有烈王爷一人坚持守城,为了让众人振作,他甚至”
言至此处,慕容晏雪情绪波动,一双峰峦随之加剧呼吸,振振欲裂。
倏然,凝视炎雨晴,美眸中别有波澜:“小妹,身为靖浪府之人,你该听过烈家的那个传闻吧?”
“传闻三姐姐,你是说,那传说中最接近的一次”炎雨晴眼眸颤抖,眸光中隐有急涛骇浪。
“对,就是那个几乎已可认定的传闻既然知晓这个,那你便该知晓,烈王爷因体质关系,其血肉筋骨不同于凡俗炁修”
言语又是一顿,美眸中浮现一抹哀伤,却又夹杂着浓郁的钦佩。
“因此,当时面对满城丧志军民,烈王爷他割肉放血,喂食病患!”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炎雨晴神情惊诧,扩张至极限的瞳眸,诉说着超越心防的难以置信。
“割肉放血为全城军民?”炎雨晴颤抖着问道,她从未听说过此事,却也不认为三姐姐会于此等事情上骗她,但她依旧求证地问了,因为实在难以置信。
“于常理无法想象是么,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疫情因烈王爷此举而得缓,满城军民更是因此感动万分,再也不提开城投降之事,最终结果,烈王爷仅凭那不足千余人,和一座残破苍阳城,又坚守了二十日,顺利等来大璟援军。”
“援军到来,东瑶族围城叛军望风披靡,直至此刻苍阳城军民才知晓,那带领他们抵抗叛军,更割肉放血的少年参将,竟是大璟镇南王一脉嫡血,而当时随军军医为烈王爷治疗时,竟然发现烈王爷的体重已减少了三分之一。”
炎雨晴惊容更甚,翕张的瞳孔再也无法扩增半分。
这一刻,四周花影飘香,叶舞流觞,晨阳点点,白云苍狗一切皆入不得眼。
这一刻,炎雨晴的眼中只容得下一物,便是三百年前苍阳城中的那一幕劫后余生。
三分之一的体重!
三分之一的血肉!
是什么样的信念,才能支撑一个人到如此地步。
“如此不可思议的结果,事后有人实在按不下心头好奇,询问烈王爷。”
言语间,慕容晏雪的眼神更为神往,仿佛穿破时空,去到那处峥嵘万端的天南云间,俯瞰遥望。
“信念如果硬要这般定义的话,也就是从一开始,我便决定不放弃我大璟于天南东瑶之地的这份优势。”
对,一开始决定了,所以之后贯彻始终,决不放弃,甚至为此不惜割舍三分之一血肉。
这就是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参军小将,今日威临天南的镇国一王。
当年他决定了不弃苍阳,因此用尽一切手段坚持到最后,然而
“今日,烈王爷来我们靖浪府,是为了押那小坏蛋回去的,那么你认为当年无惧割肉放血的他”
慕容晏雪言幽幽,语荡荡,声透百步空巷,音贯靖浪十方。
“为达成此目的,会做到何等地步?”
为了押回孽子,镇南王列灼会做到何等地步?
这个问题,炎雨晴没有答案。
但此时此刻的老吾老中,那一双双眼,一颗颗心,皆有答案,皆得见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镇南王,此刻于这老吾老正屋堂下,双膝
咚咚咚咚咚!
铿锵一跪!
烈王爷他,他跪下了!
满堂众女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目睹眼前这一幕。
“老祖宗明鉴,九曲园中,孽子面对琉璃郡主一片痴心,竟是那般阴谋算计,恩将仇报,如此忘恩负义之性,以那孽子身份地位,若再不严加管教,来日必将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