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阳镇中心,镇西王府嫡子桓义命人去放杨冲,就在即将动手之际,异象司大军突然而至。
祝鑫、魏流尘、陶聚、木子道、旻月、洛绮瑶……一众大司探尽数到场,面对这一幕,烈非错眼中……
无一丝意外!
这一幕,本就是他刻意促成的。
……
岚阳县衙,男狱。
镇南王世子单人包间内,此刻不但整理一新,添置了许多用品,那矮几桌上更是盛放了满满一桌肥鸡鲜鱼,美味佳肴。
“公子可还满意?”老脸赔笑的立于一旁,他已将烈非错交代的都完成,烈非错所承诺的十锭银子已入手。
此时此刻,不独他,连带狱中其他狱卒,皆将烈非错视若衣食父母,唯恐有哪里倏忽怠慢。
“嗯,不错,你费心了。”烈非错环顾老八置办的一切,点了点头。
“公子满意就好,满意就好。”老八赔笑着,他目光流转,扫及烈非错吩咐采购的物品。
“公子,您身在此地,竟还不忘动笔练字么?”老八好奇的问道,烈非错令他置办的东西中竟然包括纸笔等文具,另他颇为费解。
“功夫,功夫,一日不练倒退五成,十日不练前功尽废,不可懈怠。”烈非错回应道。
他之回应令老八肃然起敬,原来眼前还是一位笔不离手,孜孜不倦的文人雅客。
看看这位公子,能武动炁力,能纸笔论文,能飞檐走壁,能拆房毁屋……如此大才当世何求啊!
“公子说的事,小八佩服。”
……
前日在监狱中,烈非错银弹攻势下,狱卒小八忙里忙外,为他购来众多生活用品、吃食,以及……纸笔。
小八曾经很好奇,他为何身在狱中还要纸笔。
烈非错当时的回答,说是为了勤练字,不可有一日懈怠……屁!
镇南王世子一手字根本见不得人,他从未练过字,更没理由身在狱中,依旧不忘勤苦练字。
他那日让小八购来纸笔的目的不是练字,而是写信。
那夜他趁机写了不少信,有给陶聚的,有给魏流尘的,有给祝鑫的,有给洛绮瑶的,也有要发到异象司本府的。
这些信件内容各异,给祝鑫的充满挑衅,给魏流尘的引人起疑,给陶聚的提及美食,给洛绮瑶的刻意谈到美女同行……这些信的内容各异,但目的只有一个。
把他们引来岚阳!
因为那个时候,烈非错已预判岚阳之事可能关乎桓放,关乎镇西王府。
所以他当时写下了那些信,准备来日确认后,便借力打力将整个异象司都牵扯入来,借此与镇西王府一斗。
他寄信的对象跳过了已表明与桓放有交情的虚廷坤,跳过了性情冷淡,自初次例会后对自己更为冷淡的王溪雪,至于府司束飞流与府元老大爷他倒是没跳过,只不过想到束飞流那副慵懒诚性的招牌,想到府元老大爷那专注于手上活计,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派,他寄信只是聊胜于无,没有太多指望。
那些信在监狱那晚已准备好,但真正寄出,且执行之人,却是……
……
沉寂许久的监狱,自那日烈非错入来后,便风云激荡,而今日这番风云更是再掀波澜。
于岚阳之地名声赫赫的杨府庄丁之族弟庄勇,竟然入狱了。
“咱们这大狱清汤寡水了十几年了,不想这几日竟然这般有滋有味。”
“可不是么,之前入狱的那小……那位大人竟然是烨京来的司探大人,今日倒好,连庄勇都被关入来了。”
“是啊,先关司探,再关庄勇,咱们这大狱算是长脸了。”
“哈,可惜啊,老八那小子的娘,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病,今日庄勇这出好戏,他可是错过喽。”
……
老八就是烈非错入狱时,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那位狱卒,他的母亲其实没病,他告假是为了去给烈非错送信。
那时烈非错已经向他表明了异象司总司探身份,更承诺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财,其条件便是让他快马加鞭去烨京跑一趟。
少年将能证明身份的信物,如异象司总司探令牌等,将其图案拓在纸上,让老八随身带着,当他去往祝鑫等人住处时,便以拓印的图案为凭证,敲开那一户户深宅高门。
老八那时已知道烈非错是异象司总司探,从五品下阶的烨京官员,职位更在岚阳县令之上,对他交办之事那是万般上心。
在他的努力下,那一封封信如约送到,诸位大司探或源于不想烈非错专美于前,如祝鑫或共事一府,当同仇敌忾,如木子道、旻月或对他心中所说与美同行万般不忿,如洛绮瑶或仅仅只是凑凑热闹,如陶聚或可能只是抱着游玩踏青的想法,如魏流尘……
总之,他们都来了。
异象司一众人中,桓义最先认出了祝鑫,身在人玖榜,又拥有那般俊美外貌,祝鑫十分有名,尤其是在烨京炁修贵族圈。
桓义认识祝鑫,同时另一人他也认知。
“洛大小姐……”桓义神情一怔,随即眉峰紧蹙:“……难道,洛大小姐也在异象司任职?”
洛绮瑶嫣然一笑,美眸下意识掠过段秀心与高宁。
“原来是桓公子,就如公子所说,本姑娘现今添为异象司大司探,与这几位同殿共事。”
洛家是烨京名门,洛绮瑶身为洛家大小姐,虽然因为某些缘故,真正进入烨京贵族圈的时间不算长,但以她之美貌,早已引来四方注目。
事实上,自见到洛绮瑶无双美貌后,大批烨京豪门少年成为她裙下之臣,展开疯狂追求,其中便有桓义,只不过碍于种种缘故,桓义虽然追求,但算不上太积极。
桓义眼神一锐,视线又流过祝鑫,这名动烨京的祝鑫显然也是异象司一员。
事实上,桓义虽为镇西王世子嫡子,但他这数月一直在外操持外务,异象司之事他也是近日才得蓝棠回报,得知皇帝陛下亲立了这么一个官署,以及内部府司、府元、大司探等职阶,但对于各个岗位上具体人员分配,他却无从得知。
方才,桓义以镇西王府颜面为说辞,令身为东理公主、郡主的段秀心、高宁再难出声。
此刻,异象司众位大司探突然到场,异象司这边似乎多了许多帮手。
然而,即便如此,镇西王府立场地位上的压制依旧没有改变,镇西王府的颜面依旧存在,依旧能令东理两女望而却步。
桓义横扫一眼,最终视线落在祝鑫身上。
身在人玖榜上的祝鑫,是桓义看来此刻最需要提防之武力。
“异象司的诸位今日到场,莫非也是冲着折辱我镇西王府颜面而来?”桓义质问道。
他既然已祭出“镇西王府颜面”这张王牌,自然要将这张王牌用到尽。
事实上,这张王牌也实在好用。
身为镇西王世子嫡子,桓义很清楚,无论是洛绮瑶,还是陶聚,甚至名动烨京的祝鑫,面对镇西王府这张王牌都不得不低头。
他们冲撞不起镇西王府的颜面。
耳闻桓义再次提到镇西王府,洛绮瑶妩媚一笑,纤纤素手忽然抬起,指着烈非错,那双美眸却望着桓义。
“桓公子,欲与镇西王府逆向而行,执意拘人的便是他么?”
感觉洛绮瑶问的蹊跷,甚至她看向烈非错的眼神中,浮现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桓义本能地感觉不适。
“这又如何?”
洛绮瑶“噗嗤”一笑,掩口道:“也不如何,只不过若是他的话,那事情……”
顿了顿,倾城娇颜笑靥如花。
“……可就大了。”
洛绮瑶知道桓义,其实在她众多豪门公子的追求者中,桓义是其中比较讨人厌的一个。
自洛绮瑶现身后,大量视线集中在她身上,此刻见她如此说,四周投来的视线更为明显。
倾城美颜巧笑倩兮,美眸先看了看桓义。
“镇西王府的颜面。”
随即又转到烈非错身上,道出了令人众人措手不及的一句。
“镇南王府的颜面。”
……
……
……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什什什什什什什么!?
镇南王府!
她是说了镇南王府么?
见众人面露惊容,洛绮瑶又续道:“哦,对了,还得加上炎门靖浪府。”
镇南王府、炎门靖浪府地支颜面……在场一众百姓未必明白这代表了什么,但蓝棠,乃至桓义却肃然惊觉。
一名官居异象司总司探之位的异发少年,却同时能和镇南王府、靖浪府两地之颜面扯上关系。
无论是镇南王府,还是炎门靖浪府,这两家的情况与镇西王府大相径庭,尤其是在人丁这一点。
镇南王列灼虽添为镇国四王之一,但如今却只有一位王妃,只育有一子,而炎门靖浪府更是人丁单薄,靖浪府一门忠烈,老少男丁个个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如今的靖浪府本支早已男丁凋零。
圣上有感于此,令原靖浪府血脉,现镇南王妃独子一儿两姓,了做弥补。
所以说,能同时和炎门靖浪府、镇南王府两家的颜面扯上关系,又能与镇西王府颜面相提并论的,人选其实只有一个。
桓义目露惊诧,视线锁定烈非错。
“镇南王世子……烈非错!”桓义失口唤道。
“也可唤我炎飞炼。”烈非错接过话头。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今日最为轰鸣的一记雷霆炸落,镇南王世子!
眼前这身为异象司总司探的异发少年,竟然是比桓义更高的世子。
不久之前,岚阳郊外农户中,郭老板和小翠见烈非错展露异象司总司探身份,却依旧有所顾忌。
……
“总司探大人有所不知,小民曾经于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了解到,那杨府背后真正的势力,即便总司探大人足够威慑杨府,但若对上他们背后的势力,怕是依旧无望。”郭老板神情颓丧,更有一抹恐惧混杂其中。
“杨府背后的势力,是什么?”
“镇西王府。”
郭老板颤抖着道出这句,这才是他想方设法阻止小翠出面的最大原因。
他不过是岚阳一地稍稍有点成就的小商人,而小翠更是青楼中一名尚有良心的苦命女子,在岚阳之地,一名县丞就足以让他们倍感压力,然而今次之事,县丞之上有县令,县令之上有杨府,杨府之上有镇西王府……如此惊世骇俗的势力,他们区区一介草民,又如何承受的起呢?
耳闻郭老板道出杨府背后真正的王牌,烈非错神情淡然,他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和睦地笑了起来。
“郭老板应该已听说,本官之前于公堂上所报出的名字只是简简单单的阿飞吧?……那时本官认为没必要,所以他们只能听到阿飞,但此刻本官认为你们有必要,所以本官可以多透露一些给你们……”
顿了顿,视线锁定郭老板。“……阿飞只是本官名字中一隅,本官的全名乃是炎飞炼。”
“炎飞炼……”郭老板喃喃自语,他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不,其实是“炎”这个字听起来很熟。
只不过一时间,郭老板想不起源自何方。
“炎飞炼,炎……嗯!难道是靖浪……”脑海思绪翻涌,郭老板想起“炎”字能联系上红尘茫茫中的哪一段了。
烈非错又笑了:“对了,除了炎飞炼之外,你也可唤本官……烈非错。”
……
这便是之前发生在岚阳远郊农户中,最后的一段对话。
异象司八品司探的身份不能令郭老板两人安心,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杨府,所以烈非错透露异象司从五品下阶的总司探身份。
然而,从五品下阶的总司探依旧不能让他们安心,因为他们知道真正要面对的是杨府后的镇西王府。
令郭老板真正放心答应的,是烈非错所亮出的真正身份,炎门炎飞炼,镇南王世子,这两重身份才令郭老板相信他真正有对抗镇西王府的实力与勇气。
此时此刻,少年的身份终于堂皇展露在众人面前,烈非错……嗯!?等等!
烈烈烈烈烈……烈!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