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鎏七绝,这部功法的名头我倒也隐隐约约听过,之前我还设想过,其中究竟有多玄妙,现在看来原来不过自然。”
烈非错淡淡道出这句,他提及了“自然”,四周众人更是听不懂,但桓义的神情却更为凝肃。
显然,烈非错说对了,但究竟是什么呢?
“发招之前,以乾金炁力化作剑刃,触地破土,将原本凝实的土壤震动,使之内部出现空隙”言语间,烈非错视线投注在桓义立身之前的那块地面。
“然后,借五行土生金的原理,利用乾金炁力汲取地下土属能量,借此增加招式的威力,如此形成的一招,又何必叫什么流萤逐月呢,坤母含育岂非更为贴合?”
烈非错语露讥讽。
九宫八极炁中,坤、艮二极都是土属性,坤土为阴,性质更贴近自然现象中的大地,而艮土为阳,性质更贴近自然现象中的高山,因此烈非错才会说他这招该叫坤母含育。
蓝棠几人闻言,观察桓义的神情,见他不做辩驳,已明白烈非错所说不错,自家少主这招流萤逐月的奥秘就在于此。
然而,这点连曾经多次见桓义施展此招的他们都未看出来,却被初次见识此招的烈非错看出来了。
这一刻,桓义眼中凝着惊诧。
流萤逐月是借坤地养金元,增强招式威力,这点即便是在桓氏族人内,也非人人通晓,然而烈非错仅仅接了一招,却完全透彻。
这样的洞察力,实在令桓义嫉妒,一股挫败感,再度涌上心头。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种洞察力,难道说一炁斗量!
桓义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这种传说中的体质,事实上,他的这种想法并不全对。
烈非错之所以能如此洞察,是源于他那过万炁门所形成的超凡感知。
不过这一点,旁人根本不可能知晓。
流萤逐月原理被透彻,桓义眼中有警惕,却更有不甘。
“别高兴的太早!”桓义一声怒喝,随即手中乾金炁力再度凝聚,金元镇法配合金鎏七绝,灼灼剑芒再度燎亮夜空。
观其架势,烈非错已知他使出的又是金鎏七绝,神情依旧从容,但心中却不敢大意。
桓义乾金炁力运转,足下一点,整个人倏然腾空而起,烈非错见状,双掌各行幻化,左手成刀,右手凝剑,刀剑双行,锋镝同开。
霎时间,一股紫色炁芒旋身而展,紫光通彻,八方皆染。
桓义身法展开,转眼间已越空六丈,形如飞仙登云。
下一瞬,他运转体内乾金炁力,整个人重量顿时改变,飞冲之势戛然而止。
他于空中旋剑凝炁,随即身形自九天而降,向着烈非错急冲而来。
烈非错见状,长镝之剑护持坚守,锋扬之刀却横切一击,断他攻势。
呼呼呼!
刀锋掠过自天而降的桓义,竟然将他整个人拦腰一斩,一分为二。
“少主。”“少主!”四周之人见状,惊骇欲绝。
下一瞬,被拦腰两断的桓义身影骤然消散,原来烈非错斩到的只是虚像。
烈非错眼神一凛,下意识想要顾盼寻找,然内心却素然惊觉,克制自己的这个念头。
身不动,目不移,全神贯注于听力,捕捉四周动静。
呼呼呼!
果然,左侧风声有异。
少年身形不动,一击长镝千幻已应对而去。
叮叮叮叮叮叮!
金鸣震响,铿锵动彻,炁力拼爆,一幕烟尘瞬间被激起。
烟尘迷乱间,两人锋芒胶着的一幕出现,但也仅仅只维持了数息,随即便是一幕紫芒大作,桓义的身形被逼退三尺。
这只是一个开端,借着桓义被逼退的空隙,烈非错双掌幻化轮转,数十道刀剑之气爆散飞冲。
桓义见状,身退间剑芒涌动,挡击刀剑之气的袭击。
叮!叮!叮!叮!叮!
金鸣连绵,桓义以剑芒急速砍切,破解刀剑之气。
一道道刀芒剑形碎于清净乾金化剑之下,但刀剑虽破,每一击中蕴藏的威力,却令桓义不住身退。
自三尺被逼退第一步,此后足足再退三丈,桓义方才止住脚步。
三尺距离,以炁者的炁力修为,这个距离释放出的招式,威力最具杀伤。
三丈距离,以炁者的炁力修为,这个距离若是炁劲外放,那就差不多是一个界限了,超过这个距离,炁者凝聚的炁劲威力便会骤减。
然而,桓义此刻面对的是炁者,更是炁者伯盈。
见桓义拉开三丈距离,神情间显露松懈,烈非错嘴角笑意掠过。
他双掌翻涌不绝,刀剑之气更为激越汹涌,潮水般一**涌来。
嗖!嗖!嗖!嗖!嗖!嗖!
刀风剑气飞旋,无视三丈距离,横空而至,威力丝毫不减。
桓义眼神一凛,乾金化剑再度聚芒,纵剑挥舞。
叮!叮!叮!叮!叮!叮!
金鸣再响,身形受力再退。
又退了三丈多,两人之间拉开近七丈距离,刀剑之威这才呈现出力竭衰弱。
当当当!
力拼一击锋扬百殛刀形,桓义终于接下这波攻势。
烈非错遥遥凝视着他,此刻桓义依旧一副翩翩公子的衣着,但方才的刀风剑锐,已令他的衣物出现几处破损。
“三丈距离是普通炁者炁劲外放的界限不假,但若换做炁者伯盈,这个极限便是再放一倍,也依旧不嫌多。”少年语气淡然,但神情间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藐视。
桓义神情大怒,面上却又止不住一丝羞愧。
恨火在他的瞳孔中翻涌,仿佛随时都能穿出来,灼灭眼前这令他痛恨的小子。
“哼,今夜局势早已明朗,烈非错你所能做的,终究不过口舌之能。”此言一出,桓义向四周众人打了个眼色。
他说的没错,今夜的局势早已明朗以众凌寡的局势。
四周众人方才一番观战,期间数度间桓义涉险,早已看的心惊胆战,此刻见自家少主终于下令,即刻动作起来,一股脑儿向烈非错围聚而来。
烈非错环目四顾,他的身形依旧维持在屋子正门近侧,众人对他形成半圆包围,将他困在中心。
最先一人发动攻击,自他身侧袭来。
方才烈非错面对桓义,因为心知他所修炼是与桓放一脉相承的金元镇法,且又都是少年炁者俊杰,不免起了争胜之心,因此有心一试,所以对应间极少使用错引之力。
然此刻面对的是桓义一众下属,这些人不通金元镇法,单打独斗又皆非他对手,因此他既无意争雄,也不欲试招。
面对那侧身袭来的一人,烈非错错引之力施展开,一击扣住此人的手腕。
此人原本运劲在掌,手腕被这么一扣,顿时感觉手上的力量无法驾驭,力轨霎时间偏转下击,一击命中自己的脚。
“啊啊啊!”此人一声惨呼,他这一击用力极重,此刻作茧自缚,他只觉脚上剧痛,仿佛脚骨已被击碎。
简简单单一击,此人已被解决,失去战斗能力。
但同时,烈非错听声辩位,另一侧风声锐动,已有另一人轮刀斩来。
烈非错身不回,甚至不偏,只是猛地向后踢出一脚,那一脚仿佛也会听声辩位,不偏不倚踢在那人手腕上,他握持的长刀顿时拿捏不住,刀身飞抛。
依旧身不回,烈非错一掌后探,好似掌上有眼般,稳稳接住凌空落下之刀的刀柄,随即他离火炁力灌注刀身,使出锋扬百殛。
刀锋一掠,角度下斜,一道寒光顿时割过此人的大腿。
“呃呃!”此人腿部中刀,痛呼一声。
少年趁机又是一脚,将此人远远踹飞。
甫将此人击退,少年未改变身姿的视线中,另一人已袭至面前。
少年心神一动,夺来的那把长刀化作暗器,灌力一抛。
噗噗噗噗噗!
长刀飞射,瞬间自那人肩胛位置灌入,血红飞溅。
“啊啊啊!”那人哀嚎不已,无法再战。
呼吸间的空隙,烈非错已以闪电手法连败三人,更是连伤三人。
就如同他之前所判断的,这些人单打独斗并非他的对手。
见烈非错如此勇悍,一众手下大为惊觉,一个个面上更为警惕,却是无人敢退。
得蓝棠建议,从岚阳四周大小门派收纳来的人员,都用于对烈非错的监控,此刻随桓义而来的,是最初便随他同行的镇西王府护卫。
这些人出自镇西王府,对府内以治军治家之风深深恐惧,如果此时此刻退了,在镇西王府的规矩中便形同阵前弃战,当以逃兵论处。
因此他们即便见识了烈非错的强大,面上警惕十倍,却无人敢退。
另一层令他们不退的原因,是那三个被烈非错放倒的同伴。
这三人皆是在一个照面间被烈非错放倒的,可说是不堪一击。
但此刻这三人虽然颓丧倒地,却无一人殒命身亡。
他们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但眼前这位比他们强大的多,甚至连自家少主都不及的镇南王世子,似乎不喜杀戮。
若是临阵退缩,回去必定受军阀论处,性命不保。
反之若是不退,即便一击重伤,性命却似乎无碍。
如此两相抉择,如何决定根本无需多虑。
一群人再度围攻,连绵不绝的攻势涌向烈非错,即便一对一无人堪一合,但蚁多咬死象,依旧将镇南王世子困战。
就在此时,一道异响自屋子的后方传来。
彭彭彭彭彭!
那是一击震动轰鸣,似乎是一股极大之力打在土石上一般。
耳闻此声,烈非错眼神一怔。
下一瞬,少年目露惊绝。
“后面!”
镇南王世子惊喝道,目光转向身后的屋子。
“察觉了么,可惜晚了!”远处观战的桓义面露阴狠。
乾金炁力流转周身,一道金芒自掌心放出。
金芒于空中化作长剑悬空,盘旋四周。
这一刻,桓义视线中,前方对烈非错的围攻绵密无尽,为自己拖住烈非错,令他无法抽身。
镇西王嫡子双掌幻化腾挪,运转间,天地间勃勃乾金炁力凝聚而来。
掌上策动风云,桓义依旧不忘嘴上进行干扰。
“烈非错,你终究还是大意了”双掌拨动如划水,掌心在空气中挪摆,仿佛借此聚集更多天地间游离能量。
“你九曲园前一击挫百之事,早已传遍八方,我即便身在外,也依旧听闻”桓义语气颇为得意,双掌之运转更显凌锐,双掌掌心开始出现**金芒,彷如在掌心点亮两盏宫灯。
“招峰引跌、丈冠炁代、炁双行甚至还有神农筑基图,有这诸多技艺加身,我知你并不畏惧群战,这些人至多只能多拖住你一会儿”
桓义双掌舞动,随着他之动作,以他为圆心,四周仿佛孔雀开屏般展现许多剑形,豪光耀目。
“拖住你一段时间,这本就是我的目的”四周金芒更为聚集,桓义感应天地之力,同时视线却落在烈非错身后的屋子上。
“你显然忘了,这不过是一间农舍土屋,这间屋子的墙不过泥土烧炼,如此一间脆弱不堪的土屋,你守住窗户大门,便能完全隔绝外人进入么?”桓义言语激扬,一身气态也随着言语更为激烈张扬。
他周身幻化出之剑形,变的更为凝实坚练,每一把都犹如实质。
剑形流转其身,割裂着空气,盘旋间引动阵阵罡风。
“这样一间土屋,只要我们想,哪一处墙面不能破而成门,哪一处不能挖空成窗。”
没错,这便是真相。
此时此刻,桓义远离战场,凝炁蓄招,他的一众部下形成绵密包围,困战烈非错等等,不对!
不对!
情况不对!
桓义在前,一众部下困战烈非错,那么还有一人呢?
蓝棠,蓝棠在哪儿?
答案很简单,那一声轰隆震响,就是蓝棠引发的。
他借着炁力,趁烈非错被困战之际,绕到了小屋的后面,他不需要窗户或门,而是直接一掌将一面土墙震塌,凭空造了一个门出来。
不错,此时此刻,蓝棠已从后方进入屋子,他
去杀杨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