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谢府门前聚集了一大堆人,谢筹枫和袁柔依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一个满面笑容,一个面无表情。
大门前停了七辆马车,除了前面两个坐人的,其他都被礼品堆得满满当当,还有下人不停的再往车上搬。
“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主回门呢,把谢家的东西都搬到他们袁家去,脸皮也真够厚的。”
谢倾歌顶着一身的伤,早早的被强制换了衣裳,守在大门口送行,陶姨娘就站在她身边,闻言回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低声警告道:“你要还想在府里呆着,也别多嘴,挤也给我挤出个笑脸来。”
谢倾歌收敛眼中的讥嘲,看了眼那几辆马车,垂下头去,等着吧,等她谢倾歌有了出头之日,富贵荣华,权势地位,她要让所有人都跪在她脚下。
出了下药未遂的事情后,她们母女就像是被爹爹遗忘了似的,成为了府中的隐形人,要不是谢倾暖前往景州,需要在外人面前做出个谢府和睦荣乐的模样,她们至今还在院子里关禁闭呢。
“都准备好了吗?二皇子呢?”
谢筹枫冷着一张脸问道。
谢倾暖正站在台阶下与袁柔依说话,被问道之后,往府中瞄了一眼,奇怪,祁城笙怎么还没有出现?
“来了来了,二皇子殿下过来了。”清苑惊呼一声,与此同时,长街的尽头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举目望去,一辆雕花窗,悬宫灯的檀木马车缓缓驶来。
驾车的人是祁城笙的近侍蚀歌,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谢府门前,谢筹枫领着众人赶忙上前行礼参拜。
“谢大人不必多礼了,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马车的帘幕未起,传来男子清冷如冰泉的声音,蚀歌面无表情的坐在车辕上,目不斜视,一身的肃杀之气。
谢筹枫正要转身吩咐,就听马车里继续说道:“夫人就劳烦谢大人好生照料了,本皇子答应了老王爷要为夫人调理身子,就容不得她出半点差池,谢大人明白本皇子的意思吗?”
他声音无波无澜,轻的好像一阵风,谢筹枫却感受到了夹杂在其中的凛凛寒意,当下躬身,“微臣明白。”
这是在警告让他看好后院里那些女人,不要犯到与袁柔依的头上。
二皇子在做什么?为何要频频的照拂袁柔依?当真如婢女们议论的那般,他喜欢……
看向与袁柔依告别的谢倾暖,她似乎并没有留意这边的动静,全心的靠在袁柔依身上撒娇。
一袭淡紫色的长裙,略施粉黛,妆容淡雅,眉目静婉,一眼望去并不惊艳,但谁也从她的身上挪不开眼。
怪不得……谢筹枫心底涌现一股狂喜,就像是即将溺亡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块浮木般不舍得撒手。
“暖暖,路上的时候,多照顾些殿下。”
谢倾暖和袁柔依不舍得分开,在清苑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正挑帘准备钻进去的时候,谢筹枫快步走到车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照顾祁城笙?
人家到哪儿不是众星捧月,需要她跟着照顾?
“知道了。”
谢倾暖微微颔首,转头凝视着谢筹枫,“还请爹爹好生照顾阿娘。”
“你这孩子……”谢筹枫露出笑容,佯怒道:“难道我还会亏待你阿娘?快些去吧,别忘了为父交代你的事情。”
他态度转变的太快,谢倾暖听了着实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钻进了马车。
“阿娘,那女儿就去了。”
谢倾暖挑开车窗的帘子,袁柔依挥了挥帕子,笑道:“去吧,好好的陪你外公一段时间。”
府外的人不约而同的挤出些假笑,目送着装满了礼物的马车缓缓离开谢府大门。
又在外面演了会深情厚谊的戏码,才回府关上了门。
清苑和谢倾暖同坐一车,跟在祁城笙的马车后面出了城,又走出了二里地,前面的马车骤停,后面的车夫见了也接连停了下来。
“谢小姐,王爷说路程遥远,请您过去手谈两局。”
蚀歌的话隔着帘子清晰的传入谢倾暖的耳中,她听到手谈两个字的时候,之前被虐惨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中。
心中腹诽,是闲的没事干了吗?在马车上睡觉也成啊,怎么偏偏要拉她下棋。
“我不……”
“我们爷说,别忘了那三千两黄金……”
“我去!现在就去!”
谢倾暖挤出个假笑,深呼吸几口,跳下马车去了前面,清苑识相的拿起绣架呆在原地,靠着刺绣来打发时间。
“让开吧。”
马车旁边有个男子单膝跪地,趴在地上,充当人肉脚蹬,谢倾暖皱了皱眉,吩咐了句。
等他起身后,她撩起裙子利落的上了马车,车厢内,祁城笙单手支着额头,闭眼假寐。
她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离得祁城笙远远的,免得不小心又‘轻薄’了他。
“你手边的小柜子里有蜜饯瓜果,小几的是传奇话本。”
祁城笙的眼睛依旧紧闭着,不紧不慢的说道。
谢倾暖一看,果然还准备了这么些东西,手谈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那他要她过来做什么?
“隔那么远,很怕我?”
谢倾暖再度看去,祁城笙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动作,就是不知何时睁开了安静,正灼灼的看着她。
她别过头看着车厢的角落,皮笑肉不笑:“我怕太近了被美色所迷,做出些不恭敬的事儿来,玷污了殿下的清白。”
“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晚了些吗?”
祁城笙挑眉看着她,下颌微微抬起,“过来!”
谢倾暖摇了摇头,就是因为太晚了,她更加悔不当初,就不该贪杯喝了那么多酔莲枝。
亡羊补牢,尤未晚矣。
她说什么都不肯过去,还悄悄的往后挪了挪,警惕的看着他。
祁城笙见她如此防备,不由失笑,打了个响指,正在奔驰中的马儿蓦地停下,前蹄扬起,长长的一声嘶鸣。
车厢一颤,谢倾暖没抓稳身子径直的朝着祁城笙的方向扑去,这直接栽进了一个萦绕着淡淡竹香的怀中。
头顶那人戏谑的勾唇,“谢二姑娘,你一向如此口不应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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