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祁城笙对着大夫人微微一颔首,转首看向谢倾暖,“那我就先回去了。”
话落,他缓步而去,须臾间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章洁莹留意到了一个琐碎的事情,刚才二皇子在暖暖面前,似乎自称‘我’?
一个小小的称呼是代表不了什么,但是要放大来看的话,的确可以解读称许多意思。
“大舅母,这么晚了,有什么话……”
许是刚才袁战在席间一顿话说的太明白,单独面对章洁莹的时候,谢倾暖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淮阳郡主,说白了,就是占了大舅母女儿的身份,虽然她记得,大舅母再无所出,但从心理而言,想必是个人都会觉得委屈。
“明日来的客人都是天盛的名门望族,我呀,过来给你补补课。”
章洁莹刹那的错愕之后,就重新恢复了正常,笑着与谢倾暖并肩往珠玉阁而去,清苑和几位丫鬟都刻意的往后拉开了一段距离,好方便她们叙话。
夜风徐徐,二人沿着花园小路缓步而行,章洁莹详细的介绍了几个重要的世家,其中自然是包括了景阳王府。
“那小侯爷啊,是个斯文俊秀的少年,人品贵重,你外公甚少如此喜欢一个小辈呢,时常要留人家在府中住一段时间。”
“人家都已经弱冠了,别说妾室,就算是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房里只有两三个小厮伺候日常起居。”
谢倾暖囧,大舅母啊,您这推销的也太明显了,就差把人家直接塞到她怀里了。
再者,没有通房丫鬟,房内也是小厮伺候?她不由得想起关于衣庭离和祁城笙的断袖之癖传闻,难道,是真的?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祁城笙上辈子因她而死,明显对衣庭离是没有这种心思的,那就是衣庭离……自作多情?
不,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思想实在是太邪恶了。
“那这位小侯爷难道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人吗?”
谢倾暖说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眼底闪过诡谲的光,仿佛有了极大的兴致。
这个……章洁莹见她起了兴趣,也很是高兴,总算是没有白费口舌,不过喜欢之人嘛……
“其他倒是没听过,据说他对二皇子很是推崇……”
推崇,也算是喜欢吧?
“咳咳咳……”谢倾暖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心里已经有八份确定衣庭离的‘心爱之人’就是祁城笙。
那外公还要撮合他们成婚,岂不是虎口夺食?
祁城笙能答应?
“我,我知道了,真想见见这位小侯爷是何许人,明日的宴会定当十分热闹。”
谢倾暖意味深长的勾唇笑笑,十几岁的衣庭离还没有经历过父母双亡,灭门惨祸,自然没有后来的戾气。
她还真是想见识一番,最初的衣庭离,是什么模样?
还有,他和祁城笙……都是闻名遐迩的美男子,若真有什么,咳咳咳,一定很有趣。
“暖暖,你在想什么,都傻笑半天了。”
章洁莹忍不住推了把谢倾暖,谢倾暖这才回过神来,莞尔一笑,“没什么,就是有些期待明日的宴会了。”
这是好事啊!
章洁莹和谢倾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谢倾暖也没有多加解释,以衣庭离和祁城笙之间的关系,她是肯定不能嫁进景阳王府的。
可惜了外公和舅舅的心意。
谢倾暖自顾自的想着,走了一会,才发现身边没人了,忍不住回头去看,就见大舅母章洁莹低垂着头,脸颊有些泛红,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您有话就直说,暖暖是小辈,没什么不好说的。”
谢倾暖两三步走到章洁莹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明显的感觉她身子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
她猜想多半儿和刚才外公所说的话有关。
“暖暖,我,我在有些时候的确是……”
是存了私心的!话到嘴边,章洁莹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谢倾暖释然一笑,轻声道:“我都明白的,舅母首先是一个母亲,换了是我阿娘,也定然先行为我考虑,没什么不好的。”
大舅母毕竟不是她阿娘,能够以平常心对待她便是极好的了,她并没有奢望过能让大舅母在任何情况下先去替她考虑。
自个儿亲爹都靠不住,更别说旁人了。
所以,她很是知足。
章洁莹释然的笑笑,“正如父王说的,袁家日后就是你的靠山,我没有女儿,潇儿他们也一直想要个妹妹,有什么事儿,你就告诉他,别客气。”
话说开了,两人心里都好受不少,回了珠玉阁谢倾暖就早早的歇下了,准备应付明日的宴会。
淮阳王府宴请景州的世家官宦,景阳侯府作陪,引得四方云动,齐齐的朝着景州涌去。
而此时,靳州这边,有帘棠暗中保护袁柔依,祁城笙临走之时的警告,谢筹枫特意命人加强了主院的护卫,袁柔依一时间也算是轻松。
与之完全相反的,就是祁城镜,这段日子他简直是遭遇了灭顶之灾。
先是失去了谢倾暖这个强有力的助力,手里有的银钱来源尽数被收了回去,接着疫病一事在祁城笙手中折损了一个回春堂,与谢倾莲丑事被曝光,最可恨的是,他竟被诊断出败了身子,不能人道!
“公子,恕,恕老夫无能为力……”
老大夫撤回守,摸索着跪在一旁,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劈成了两半儿。
“滚,給我滚出去!”
男子狠戾的声音有些癫狂,立即有人拉起了他的身子,“我送大夫出去吧,记得,今儿你在家里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老朽明白,老朽明白的。”
老大夫忙不迭的点头,在男子如利刃一般淬着寒冰的目光中,被搀扶着出了房门。
整个屋子霎时间死寂了下来,祁城镜瘫软在椅子上,面上一片颓然,忽然抄起手边的茶盏朝着墙壁上砸去,“为什么为什么,废物,一群废物!”
茶盏直直的砸在墙上,碎裂开来,瓷片飞溅。
黑暗中,传出一道浅浅的叹息声,“少主,你太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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