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暖站在桌案前,拿起花笺仔细端详了许久,那字端正秀雅,与她喝醉之后,写在卖身契上歪歪扭扭的字浑然不同。
他,会分辨出来吗?
许久,她唤道:“墨涵!”
话音刚落,墨涵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出现在了桌案前,眼神灼灼的盯着她手里的信,好奇的恨不能把眼珠子贴上去,她不由得好笑,将花笺寻了信封装下,封蜡之后递给墨涵。
“把它……送去京城。”
“京城?小姐在京城还有旧识吗?”墨涵故作疑惑的问道,歪着脑袋打量着谢倾暖,有些担心的道:“要是写给男子的,属下可不敢送出去,万一被爷知道了,那是要死人的。”
“真的?”谢倾暖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不过,有些事情想通透了,也就不会抹不开脸面,祁城笙能为了他,舍**份,指天盟誓,她又有什么好忸怩的?
“自然是真的,我们爷能为了小姐救人,也能为了小姐杀人,所以啊,小姐你可要对属下好些,这信……”
她戏谑的看着谢倾暖,非要从她的嘴里问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来,她知道小姐不是寻常姑娘家,一遇到这种事儿就含羞掩面而逃。
谢倾暖想着,下次见面的时候,定要问清楚祁城笙是如何养出是蚀歌和墨涵这两个活宝的。
“放心吧,是给你家爷的,你的小命,保得住。”
她勾唇,目光坦荡,眸中的柔情清晰的落在墨涵的眼中,墨涵会心一笑,由衷的替他们家殿下高兴。
或许,爷应该感谢谢倾莲?没有她的刺激,小姐还真没有这么快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远处的帘棠和清苑透过窗子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笑开,小姐,终于肯打开心防了,她们看着都替殿下着急。
墨涵将信送出去后,又去了蒹葭苑,查探秋霜的消息,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谢倾暖不知不觉,靠在东厢的床边睡着了,墨涵看到这一幕,轻手轻脚的给她盖了层毯子,退了下去,守在周围。
“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吵醒小姐了,这些日子,小姐睡得都不安稳。”
帘棠刚现身,墨涵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无声的说了一句,帘棠点点头,二人再次隐没。
月光的银辉透过窗子,在谢倾暖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倚着床边,睡颜甜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次日,谢倾暖是在一声尖叫声中被吵醒的。
“怎么了?”她双眼蓦地睁开,噌的站起身来,身上的毯子滑落到地上,几步走到门外,清苑已经守着了,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听声音像是蒹葭苑的方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简单的梳洗之后,谢倾暖决定去看看,墨涵适时的出现,将昨晚蒹葭苑发生的一切大略说了一遍。
秋霜已经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半夜楼芊芊身边的心腹拖着个黑色的麻布袋子,从后门鬼鬼祟祟的出去了,运起轻功直接越过城墙出了城,直奔城外的乱葬岗。
等他丢了之后,墨涵打开一看,是已经断了气的秋霜,口鼻冒着黑血,脸上溃烂的不成模样。
“背主的东西,楼芊芊肯定不会容纳。”
谢倾暖示意自己知道了,快步赶去了蒹葭苑,那儿已经被下人围的水泄不通,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有人眼尖的看到谢倾暖来了,立即迎上来,“二小姐还是不要进去了,渗人的很呢。”
“怎么回事?”
谢倾暖往里面看去,顺口问道。
“今儿一大早,大小姐一把推开门,就看到了门口悬着一具全身溃烂,皮肉模糊的女尸,血粼粼的,吓得当场就昏过去了,府医正在里面检查呢,尸体还没有搬走。”
女尸?昨晚刚把秋霜的尸体丢到乱葬岗,今儿早上门口就悬着一具女尸?
清苑走在前头,“让下,让一下,二小姐来了。”
人群闻言,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她没有直接去谢倾莲的屋子,而是走到廊下,正如那人所说,歪歪扭扭的躺着一具死尸,肌肤已经溃烂,还冒着黑血,依稀能根据残存的样貌分辨出这人的身份来。
“陶媚儿身边的秋霜。”
她的第六感果然精准,看来暗地里,除了她,还有其他人盯上了谢倾莲母女。
秋霜的事情就是宣战!
“为何不抬走,这东西放着实在晦气!’
谢筹枫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看到那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下白了脸,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怒喝了一声。
旁边立即有人接话道:“老爷,不是小的们不搬,实在是不敢动啊,那尸体上面有严重的腐蚀作用,一碰就肌肤溃烂流脓血,已经有人遭殃了。”
谢筹枫沉着脸,往后退了两步,瞧了眼站在尸体旁边面不改色的谢倾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丢人。
“想办法处理了,大小姐如何了?”
他嘴上关切的询问着,脚下却没有朝着里面挪动半步,显然是怕了躺在廊下的尸体,谢倾暖冷冷的勾唇,这才是她爹,分明冷血,却还要装足了脸面,生怕旁人说他冷血无情。
“大小姐受惊过度,到现在还没有清醒呢,孙大夫在里面守着。”
院中的婢女连忙回话,惨白着脸,不敢往谢倾暖的方向看上一眼。
“那就让她好好休息,有需要的就去账房说一声,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谢筹枫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这番话,转身就准备走,谢倾暖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什么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
她的好爹爹过惯了安逸的生活,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了。
此时,正好屋内的楼芊芊得知了谢筹枫到来的消息,噙着泪快步迎了出来,刚好见到谢筹枫准备离开,先是一愣,赶忙喊道:“老爷,你可要查清楚此事啊,谁和我们莲儿这么大的仇怨,诚心想要吓死她啊!”
她说着绕过女尸,朝着谢筹枫迎了过去,身子软软的贴上去,“莲儿现在还昏睡不醒,梦里一直惊恐难安,孙大夫的安神汤灌下去都不见好转,妾身瞧了真是心疼的紧。”
“哦?”谢倾暖瞥了眼屋内,眼底闪过一抹戏谑,“那不知楼姨娘想要爹爹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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