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祁城墨骄傲的犹如孔雀,容不得别人对他说一个不字,与二殿下的祁城笙以实力和智商碾压不同,他最是得意自己的身份,以权势压人,无人敢忤逆半分。
凡得罪他的朝臣,都以各种理由被丢进了刑部大牢,要么死,要么疯。
很多年不曾听到有人敢用这样嘲讽的语气同他说话,挑衅他的威严,祁城墨先是怒火冲天,后来反而生出了笑意。
很好,许久不曾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女子了!
“谢倾暖,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这般同本殿下说话?”
他倒要看看是仗的谁的势,或是这女人真的不怕死。
“胆子是天生的,但让我敢这么说话的,是公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便是闹到了御前,面对陛下我也是如此说法。”
她从容不迫,在祁城墨刻意释放的内力威压面前,毫无惧色。
坚挺的就像是一株劲竹,死死的扎根在山石里,不肯示弱分毫。
祁城墨没有接话,他哪里能不知,强行插手此事是不理智的,但如今……他有意拉拢谢筹枫,并不是不怕得罪袁家,而是淮阳世子袁淮潇和他的好二哥一向走得近,与他关系不睦。
谢筹枫能带来的利益,是眼前看的见的。
吏部,掌管多数官员的升迁,调动,是一块肥肉,再者,谢筹枫也是天生的政客,有能力有手腕,能将他收归麾下,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郡主又何必搞得难以收场,夫人的嫁妆,我们自当尽数归还,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但你对殿下着实失礼了些。”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倾莲一鸣惊人,要还钱?
谢筹枫和谢秋盛皆是震惊的看着她,那笔陪嫁可不是小数目,否则他们谢家用得着这么丢人,又哭又闹的拖延着吗?
她说要还,拿什么来还?
“你确定?”
看谢家父子的反应,应当是不知道谢倾莲的打算,那她还真的想不明白了,到底谢倾莲从哪儿弄来的银子,能补上这么一笔漏洞!
“自然确定!”
谢倾莲斩钉截铁的说道,谢筹枫顿时急了,“莲儿,你怎么……”
“爹爹,你忘了?那些稀罕物件全都折现了由姨娘保管着呢!我们谢家这些天三哭四求,无非就是念着多年的亲情不愿骨肉分离,谢倾暖一再羞辱也罢了,今日还连累殿下抱屈,莲儿着实看不下去了……”
说着,谢倾莲站起身,朝着谢筹枫跪下,“爹爹,谢倾暖欺人太甚,不孝长辈,不敬父母,又纵容下人污蔑谢家的名声,您顾念父女情分一直忍让,她却得寸进尺,女儿看不下去了,这就让姨娘将银票欧给了她,算是了解这份孽缘。”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当真是心痛难忍,迫于无奈。
帘棠和谢倾暖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语,如此精湛演技,就算谢家落魄了,怕也饿不死她,果真是祸害遗千年。
分明是应该还的帐,一到她嘴里,都成了不忍心连累祁城墨名声受损,而做出赔付,好一手苦肉计。
“爹爹……”
谢倾莲再次唤道,将谢筹枫游离在外的神思强行扯了回来,就见到祁城墨失神的看着谢倾莲,又见她对着自己使眼色。
这个女儿他了解,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也就是说,她手里真的有能还清楚的银钱?
既如此,为何不早些拿出来,非要看着谢家闹尽笑话?
“好,那就如你所愿。”谢筹枫有了银子,说话也有了底气,板着脸直视着谢倾暖,“为父对你太失望了,跟着管家去取银子吧,取完之后,你与谢家再无瓜葛。”
谢倾暖没想到今日这事儿这么顺利,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她也没再多说,直接转身朝着楼芊芊的蒹葭苑而去。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好像对谢家没有一点点流连。
这态度让谢筹枫和谢秋盛刚刚准备好的羞辱贬低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里,难受的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谢倾暖带着帘棠穿过了月亮门,直入蒹葭苑,楼芊芊见了她们也不耽搁,直接拿出一大把银票交给她们,核对了陪嫁单子后,二人签字画押,算是了结此事。
离开谢府,直到转过街角,四下无人,谢倾暖勒马看向帘棠,“去,让人好好查清楚,谢倾莲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么一大笔银钱。”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家人之前死皮赖脸的想要抵消这笔账,断人不会突然就变得这么爽快。
她离开之后,祁城墨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眼神时不时的盯着谢倾莲,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殿下这么看我做什么?可是怪爹爹和兄长让殿下为难了?”
“为难?她还没有这资格,况且,你不是维护本皇子了吗?”
他说到这儿,眸光软了下,原本傲慢轻蔑的态度也收敛了几分,掏出帕子替她沾去眼角的泪珠。
“美人垂泪,惹人怜爱,谢小姐当真是人间绝色。”
祁城墨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谢倾莲下意识的有些反感,但很快认忍住了下意识的躲避,红着脸嗔了句,“多谢殿下赞赏。”
祁城墨笑笑,转向谢秋盛,“过两日国公府有场马球会,谢兄也一并出席吧,正好多认识些人,日后要在京城走动,少不得这些人脉。”
一句‘谢兄’让谢家父子受宠若惊,尤其是听了之后的话,谢秋盛狂喜难以自控,连忙起身,“多谢殿下提携之恩。”
“说提携就生份了些,日后,还要多走动呢!”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谢倾莲,惹得后者红了脸,垂下头去,一副娇羞状。
谢筹枫二人顿悟,几人哈哈大笑,频频传出笑语来。
直到月上三竿,谢筹枫父子送了祁城墨出府,亲眼望着他上了马车,远远离开。
回府之后,直奔蒹葭苑,谢倾莲正坐在庭院中发呆,听到了脚步声,回头望去,神色冷静,“送走了?”
谢秋盛还沉浸在狂喜中,“嗯,走了,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是哥哥的福星。”
他为四皇子鞍前马后那么久都不得亲近,见了谢倾莲一面后,就成了四殿下的亲信,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别忘了,之前在靳州……”
谢倾莲话一出,三人皆是一阵缄默,想起祁城镜,就想起了谢倾莲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甚至还有过一个孩子。
这事儿,一旦被四殿下知晓,恐怕谢家倾覆不过弹指。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们现在生死一线间,可容不得你再儿女情长……”谢秋盛连忙道。
谢倾莲眼中挣扎了片刻,缓缓阖眸,半响后再睁开,冷漠异常,“派人去靳州……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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