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绝没有想到,竟然能在此处遇到刘墧,还被他认出,叫出自己林七郎的号头来,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然而现实没有地洞,连个兔子洞都没有,只好故作镇定说,“这么巧,你怎么在这里。”
刘墧的旁边还有个武官打扮的年轻人,生得朗目疏眉,器宇轩昂,倒是一副好相貌,只是双目盯着木桃上下打量着,让木桃十分不自在。
“我来扬州有事,这是我表兄罗晟,他在府兵营已经是队长了。”刘墧介绍道。
“罗队长好。”木桃只好打了个招呼。
“这是林兆林七郎,他就住在扬州城里。”刘墧又向那罗晟介绍道。
“久仰久仰。”罗晟莞尔一笑,拱手说道。
这是刘墧跟他说过些什么吗?木桃心中嘀咕着。
“表兄你就不必送我了,我自去兴隆坊就行,你回军营吧。”刘墧回头同那罗晟说道。
罗晟好像十分了然地朝刘墧一笑,点头便走了。
带他走后,木桃才松了口气,刘墧温文一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点事要办。”木桃一身男装,自然是办的要紧的事情。
刘墧低声说,“我认出你来。没有不方便吧,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木桃心想,你都当街叫出我名字来了,还说什么不方便的?面上只笑道,“你要去兴隆坊,那我正和你同路。”
刘墧欣然同往,木桃虽着男装,但因对方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走得忽然别扭起来。
但刘墧却似乎浑然不觉得别扭,只把木桃当作一个老朋友一样说话,“上次你说你家总店就在兴隆坊吗?这次可巧可以一起去看看?”
“欢迎啊。”木桃调整了一下声音,用女声说话和装扮看着太违和,用男声说话此刻又觉得太奇怪,“你要去兴隆坊什么事?”
“上个月你给我们的粮食,一直存在我扬州的表舅家,我姐说干脆就在扬州卖了,顺便买点东西回去过年。”刘墧说道。
“早知道直接还你们钱了。”木桃笑道,“当时真是多谢你们了,到现在也没能有机会上门去感谢一下。”
“你姐夫也在店里吗?”刘墧又问道。
姐夫?木桃不由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赵玖,是了,当时说她是赵玖的小舅子,现在就是赵玖的小姨子了。
木桃哭笑不得,只好将错就错道,“他和我父亲一起去西域了,明年春天才能回来。”
“啊,那你家的生意怎么办?”刘墧惊讶道,“难道都靠你和你姐姐张罗?”
“家里有老掌柜,不太用我操心。”木桃搪塞道,又问道,“你们粮食卖给谁家了?”
“陈家。”刘墧说道,“下午去结账,明日去取钱,我姐姐明天来,正好用那些钱去买节礼。”
木桃忽然心中一动,“对了,你明日拿到钱,我要去看下。”
“嗯?”刘墧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不会还有那私钱吧?”
“有,但未必从陈家出来,那太明显了,尤其是你家来卖粮食。”木桃左右看了一下,说道,“不过我还是想看一下。”
刘墧想起去年的事情来,“不是以我家名义卖的,是我表舅家,陈家应当不会注意。”
“那便好。”木桃点头,“那明日就到我家店里等你,去崇本坊的店,我给你姐姐准备一些好布料,她直接来挑就可以。”
“嗯。”刘墧点头,眼看快要到兴隆坊,“我先送你到你家店里吧?”
“嗯,不必了,你去忙吧,对了,你姐姐明日几时到?”木桃说道。
“上午过来,取。”刘墧说道。
“你家店里?”刘墧有些惊讶。
“明日去就知道啦。”
刘墧只好留步在陈家的粮店附近,望着木桃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木桃走到兴隆坊的木家布料庄,只见虽然是午后,但人来人往,生意十分兴旺。
她走进店里,吴掌柜正在忙着接待客人,木桃在一旁看着。
中档的布料买的人最多,高档次之,低档的反而买的人最少,大概是过年了,送节礼的多,自己做新衣也要好一点的。
她走到楼上,来之前,宋儿已经备好了衣服在这里,木桃将衣服换好出来,走到楼下。
只见吴掌柜还在忙,木桃向他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她换了身女装,便可以戴上幂篱,混在人群中离开了兴隆坊,往崇本坊去了。
宋儿也不在楼下,应该在楼上接待订制的客人,只有两个小丫头在张罗。
其中一位客人十分面熟,但木桃一时没想起来,那客人倒是看见木桃走了过来,木桃这才想起,那人正是上次在何家茶会时见过的那位陈娘子。
“陈娘子好。”木桃上前打招呼道,“今儿有空过来,快过年了,置办些节礼?”
“木大娘你刚好来了,我刚才跟你们这小丫头正说要做两身衣服。”陈娘子说道,“她却跟我说迟了。”
“不瞒陈娘子,年前我们店订制的衣服真的已经排满了,您也知道,我们店还是以卖布料为主,订制衣服还是有限的。”木桃歉意地说。
“真是没想到,这么早就排满了。”陈娘子十分遗憾,还有些不甘心地说,“真的不能再加两件了吗?”
“小店真的是能力微薄,能加的话怎么能有到手的生意不做,真的是十天前就排得慢慢的了,这到时候做不出来,也是误了娘子的事,若是早几日,我还能想想办法。”木桃说道。
“实话说,要不是突然听说郑国公的娘子要回扬州探亲,我也不至于赶着做这衣服。”陈娘子说道。
木桃一愣,郑国公,可不就是上次冉六所说的那个郑国公吗?他的娘子竟然是扬州人?
陈娘子看出木桃地惊愕,颇有些炫耀地说道,“你可能不太清楚,郑国公的娘子,便是米行陈家的小女儿,也就是我家郎君的堂妹。”
如果木桃没有记错,那杨再思少说也得七八十岁了,眼前这陈娘子的郎君的堂妹,顶多也不过三四十岁,看来是个续弦了。
难怪冉六说孙家倒向了郑国公,可为何他说得杨县令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