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决赛姬妍进行的很顺利，站在讲台拿出最好的姿态对着评委侃侃而谈，幻灯片转换的时机掌握的恰好。

台下的朱钰祺站在后台，目光眷恋又骄傲，如果可以他多想公然宣告：看，这个浑身发光的小姑娘是他的，他的……

最终所有人都演讲完，颁奖仪式领了证书比赛就算是结束了。

姬妍毫无疑问得了一等奖，毕竟演讲是她的强项；朱钰祺是二等奖，虽然他的演讲利落干净、有理有据，但就是缺少适当的激情和代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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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后的日子一如既往，学习的紧张感是尖子班必须时刻具备的。课老师照例夸了夸两人得奖的事，随后再次强调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的重要性，关系到文理分科不容丝毫懈怠。

每次提及这个话题，众人都像是打了鸡血誓要干过隔壁班。

反而是文理分科对他们大多数人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对他们两个尖子班而言，九成的人都会选理，这是往年的惯例也是今天的实际情况，毕竟老一中就以理科而闻名。

但也不排除有些文科占绝对优势的势必是要学文的，到时候学校也会根据分科志愿和成绩再组一个文科尖子班。

“妍妍，你要选文对吧？我记得你说过你想当一个像丛容那样的女律的，那就只能学文了……唉，我不想跟你分开啊。”丁嫄一下课就立马转回头来，为还未到来的离别提前伤心着。

“真假的，女神你要学文啊？那岂不是很难再一起玩儿了！”路飞几人闻言也转过来，就连朱钰祺的眼神也偷偷望向她。

姬妍拍了拍密友的脑袋，对着周围投来的或好奇或惊讶或不舍的目光表示无奈，只好出言解释：“还没确定的事儿，不一定呢~丁小嫄！就你嘴碎！”

丁嫄捂着脑袋喊痛，无辜的大眼看向她，撇了撇嘴。见此，众人也都散去。

晚自习前的晚餐时间，姬妍几人和苏子夜他们说好了一起去小餐厅吃饭。

前两天苏子夜不知吃了什么犯胃病，苏母最近天天晚往这儿送饭，准备给他改善一下伙食。

后来想到姬妍他们一群好友常常一起吃食堂，索性就每次都做了六七人的分量。

“嗯~好吃，苏阿姨给苏子夜改善伙食，倒便宜了我们，嘻嘻~”丁嫄和赵琪琪吃得正香，说好的减肥什么的都被抛在脑后。

果然美食面前，其他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

“我自己吃得也不香啊，你们喜欢就好。”苏子夜把菜盘往几人面前推了推，而后扭头看向姬妍。

“妍妍，一会儿吃完饭，记得和我去一下西操场打印室那儿，化学老师让我们把下个周两班用的试卷测打印一下，我本来想自己来的，但实在是太多了，就只能让你也一起了。”

“嗯，一会一起走吧。毕竟也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当苦力吧！”

“不过这两天朱钰祺怎么不跟你俩一起了？晚餐时间都很少见到他……”他实在好奇，也并不知晓两人的事，确实无意伤她。

“……我也不太了解，就那样呗……”姬妍顿时觉得食之无味。她素来挑食，正经饭菜吃得也少，几人还没吃完，她百无聊赖地等着，习惯性地用筷子把碗里的米饭戳地松散。

“小妍，又挑食啊，这样不好！”听到声音，她扬起唇角，憨笑抬头，把米饭推过去，“那你帮我解决！”

陈珣看着她，又看看摆在自己面前的大半碗饭菜，有些目瞪口呆，手指指了指自己，惊讶又疑惑，“我我？你说我啊……”

“抱歉，一时看错人了，你不用在意我刚刚说的！”姬妍情绪瞬间低落，继续放空自己呆坐着。

晚休时间还没到，两人也不急着去打印室，姬妍又吃得有点撑，干脆就在操场附近的的器材区活动一下。

两人久违的闲聊着，突然就听到有人喊苏子夜。姬妍锁紧眉头，这声音……

孙明娟老远就跑过来，一脸亲近的往他身边凑。苏子夜避无可避，一脸不耐烦地蹙着眉冷眼看她。

孙明娟倒像是没事儿人，腆着脸继续套近乎。一旁的姬妍却看不下去，挡在他前面，回头冷声问道，“她平时都这样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苏子夜扯扯她的手臂，冲她摇头，姬妍叹气妥协道，“算了，不用理她，省得给她错觉误以为自己很重要！”

姬妍不欲与她争吵，孙明娟却不依不饶，看着她的眼神说不清的复杂。目光中姬妍唯一能读懂的竟然是厌恶。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蓦得笑了，眼里泛着冰冷。

“孙明娟，不，应该叫你赵欣儿！毕竟我所认识的孙明娟是以前那个言语腼腆、笑容羞涩、单纯又可爱的姑娘，而不是如今这副丧失本心、面目可憎的人。”

“呵呵，姬妍，你知道吗？我以前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看似好心善良，实则是高高在、怜悯可怜别人的姿态，一副伪善的假面。

你不会知道，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天生有着美貌、煊赫家世和幸福的家庭……她们天生生活在肮脏、泥淖的污水中，为了生存、为了出人头地、也能像你们一样享受阳光……

他们别无选择。我们也想一直善良下去，可谁有给过我们机会？

人本来就只为自己而活，为自己争取机会这又有什么错？”

“我只知道路是自己选择的，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自己。既然你把曾近的一切都归咎与别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希望以后您高抬贵手、饶过我们，不要再纠缠下去了。不要逼我们把最后的那份情谊都给毁掉……”

孙明娟眼底有泪滴落，走向前轻声问她，“说到底我们不都一样？难道你从小就像这样一直善良？难道你就没有愧对过谁？

像你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别人……”

姬妍怔在那儿，脑中闪过重重光影令她神情恍惚，孙明娟临走前推的一把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她站立不稳，身体仰倒后脑勺直接磕在健身踏板的钢柱，当场昏了过去。

……

“妍妍，姬妍，醒醒……”

姬妍感觉这个世界的一切渐渐离自己远去。她的身体仿佛被抽离向另外一片时空。

她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梦，但时光却从飞机失事那天起倒流回过去。这一切像是现实，如此真实。

她想回去可又无能为力，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只能像个局外人，看着那个世界的自己由小长大，许多遗憾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法阻止……

梦里的姬妍长眠于2025年新年的第5天。梦里的她和自己一样是个坚韧、自强的女生，有着人人羡慕的相貌、家庭、身世，却从小体弱多病，生病时的大部分时光都在紫檀山疗养院度过。

七岁那年是她在那儿待过最长的一段时间。同龄小孩正在读一年级的年纪，她高烧几次，体内炎症、并发症不断，被送进这里养病。

她乖巧懂事、明艳动人，让许多人都疼惜怜爱，父母工作忙却也放心她住在这里，偶尔隔几天来看她。

这里没有和她同岁的，她就喜欢独自一人待着，偶尔读几本书，这常常会让她有种和正常人一样学生活的错觉，却足以令她满足和欢喜。

她让父母买来学校的一年级课本。她自小聪明伶俐，课本读一遍就学得八九不离十，但她还是每天看，不厌其烦。

她最讨厌别人用怜悯、同情的目光看她、对她。明明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区别对待，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是个病患、经常生病的药罐子？

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她知道这是来自别人的关心和善意，虽然她更偏向于是‘伪善’。但姜女士说过，小孩子要对别人有礼貌，不能恶言恶语相对，也要懂得回报。

只有这样才会有人愿意和自己交朋友。而她喜欢交朋友，那样她也就有朋友了，像别人一样的朋友……

她一直做的很好，也掩饰的很好……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偏执的内心和想法——善意只是对她们这些弱者，是那些人所谓的同情和怜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除了亲人谁都一样。

她常常能碰到一个人，是住在她隔壁的病友。来这里的第一天自己就见过他，他比自己大，但却常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姬妍讨厌孤独和无趣，因此她常常想：一个人为什么要常年闷在房间里，不会无聊的吗？

她经常半夜三更睡不着，就偷溜出房门，坐在隔壁房间门口的地板，轻轻敲敲门。这是因为她又一种莫名的直觉——他也没睡。没有为什么，她就是知道，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里面没动静也没人应，她就继续敲，有节奏地敲，轻轻地敲，锲而不舍的敲……就这样她住进这里的第五天，也是每天深夜跑去隔壁敲门的第五天。

就在姬妍快要放弃，准备离开明天继续敲的时候，门内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深一浅。姬妍能猜到他走的很缓慢、很艰难，却也很坚定。

“大哥哥，是你吗？”还是等了很久没人做声，“你等等哦……”她咚咚咚地跑回房间拿来纸笔，趴在墙一笔一划的认真地写：

格比小哥哥，你是不能说话吗？我叫姬妍，是五天前半进来的。我知道你也像我一样生了很重的病。生病很难受的，我也这么觉的，不过我想和你作朋友，有了朋友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她小手从门缝里塞进去。叶潜安静地倚门坐着，看到纸条的瞬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打开。

白白整整的方格纸歪歪扭扭的几行字，打眼一看就能挑出许多错别字的一封‘问候信’，却固执的没有用拼音代替。

他苍白的唇角弯了弯，许久未见的笑意重回脸。他想：隔壁的小姑娘一定是个好强又执拗得可爱的……

他从衣兜里掏出钢笔，利落干脆地回信，字迹隽秀，柔和中不失刚劲：

隔壁小姑娘，是我，隔壁大哥哥。我不是不能说话是不想说话。五天前你搬进来时我们见过面，我记得你，很可爱伶俐的小姑娘。

谢谢你愿意和我做朋友，生病确实很难受，有了你这个朋友会不会就不那么难受了……我也不知道，大概，会更加难受吧……

姬妍接过信，她年纪岁小，但因为身体原因经历过很多痛苦和折磨，心智早熟的可爱，所以大致也能读懂纸条想传递的意思。

听到对面的脚步声再次离去，她也兴奋地走开了，在那时的她看来，对方神奇又神秘，是能读懂自己的同类人。虽然今晚之前他大多沉默，但能回信就表示他也愿意和自己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