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秦王赵政。
万万没想到,我随手上了个茅厕,却捡了个千年不出的治世大才诸葛暗。
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时,我的内心下意识其实是拒绝的。
我真的很想当场讲明白,其实我压根就没有听过你这个什么茅庐居士,更不是特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卧龙村来找你的!
我特么就是吃坏肚子,想找个茅厕出恭而已啊!
你在说什么三顾茅庐啊,明明是三顾茅厕好吗?!
我们俩之间可能存在什么误会,这位诸葛暗先生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赵政刚想如此回绝之时,却忽然转念一想,自己此去秦川,贴身侍卫和精锐亲卫自是齐全。
还有高德暂且充当自己的王府大管家,还有婉儿和少女时代作为自己的贴身婢女,时刻伺候自己。
按理来说,这次出行自己身旁俨然已经是人才济济,足以让自己不需花费太多心思,只需整日吃喝玩乐就好!
可他方才见到这诸葛暗时,才恍然间想起来,自己身边还缺一位非常重要的关键性人物!
那就是代替自己治理秦川的治世之才!
毕竟自己根本懒得管那些屁事,更是心里清楚自己有几把刷子,根本就没有能力去管那些事情。
可如何没有人治理秦川,导致秦川郡民不聊生,百姓困难,最后若是连基本的赋税都收不上来,那自己又该怎么办,难不成去喝西北风么??
所以赵政心思急转之间,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位诸葛孔亮先生,留在自己身边,好辅佐自己治理秦川才是。
于是浩浩荡荡的秦王车队之中,又多了一位拉了一大车简书,一身布衣,一把略显残破的羽扇,除此之外再别无他物的茅庐居士诸葛暗。
……
“这都是什么破路啊?”
略显颠簸的王车中,赵政颇为心烦的掀起遮帘,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泥泞不堪的小路,心里不禁有些不耐。
他虽然是想慢些赶到秦川,但更讨厌没完没了的阴雨,不喜坑坑洼洼的小路,就连坐在如此宽大平稳的王车之中,竟然都能够感到清晰的颠簸之感。
这令他很是不悦,却又实在没有办法。
自从出了南阳郡之后,再往北行,却是一路上越发荒凉起来,久久都难以遇见村落人烟。
虽路途之上的景色十分壮丽,但看得多了,也就感觉那么回事,全没了初见时的欣喜。
尤其是官道逐渐中断,只能走各处乡间小道,甚至无人野路之时,整日被颠簸在王车之上,赵政这心情就更觉糟糕了。
“这凉州……果然是州如其名啊,这特么未免也太凉了吧?”
一出生就在太极皇宫的赵政,还真是第一次亲眼得见,所谓的边僻之地究竟有多么边僻!
这等穷山恶水,勉强生活在其中的人们,自然也就养成了好勇斗胜,喜好武力的性情格局。
只有超绝的武力,才能够在这片荒凉贫瘠的土地上更好的生存下来!
这也是赵人,乃至于现今的乾人,军力之鼎盛,武力之昌隆的根本所在。
试问在如此境况之下,乾人又如何学中原大国那般重文轻武,整日只知咬文嚼字呢?
故而整个大乾王朝,崇尚武力,不喜腐文,早已成为了弥漫朝野的大势风气。
也怪不得崛起于边陲的大乾王朝,会那般被中原大国所贬低、厌弃,只因这地利之差,文化之别,实在是不可以道里计也!
“德叔!德叔!”
心下烦乱间,赵政下意识便张口喊了起来。
“殿下有何吩咐?”
不过数息间,身披雨蓑的高德便驰马而来,在窗口恭声而道。
“这般行进下去……却还需多久日程?”
是的,被颠簸的有些怀疑人生的秦王赵政。
第一次在脑海之中,升起了一种想要尽快抵达秦川的奇怪想法。
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亲身体验,好像这古代的长途旅行,与自己印象中现代的自驾游,这其间的差别简直就不要太大啊好吗?!
这哪是放松旅行啊,这分明就是遭罪啊好吧!!
“殿下,这凉州官道断绝,小路难行,又兼有连日阴雨泥泞,这日程……怕不是要拖延至两个月以后了。”
高德面露忧容,眺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泥泞小道,心中对于接下来的行程还真是没有多少把握。
“什么?两个月??”
赵政顿时愕然,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明明都已经抵达凉州了,可为何总行程不仅没有缩短,反而大幅拉长了??
这没有官道,莫非就果真如此缓慢么?!
他当下心中一急,下意识便出声喊道!
“万万不可!速速加紧行程,争取一个月内赶赴秦川!!”
高德闻言先是一怔,而后面色一肃,当即拱手应道!
“喏!”
秦王一声令下,浩荡的王车车队顿时便没了原本悠哉游哉的惬意氛围,整个车队之中,全然弥漫着一股紧迫急切之感!
所有甲士禁卫,奴婢仆役全都明白,秦王殿下心系秦川百姓,欲早日抵达秦川郡中!
自此,整个车队的行进速度大幅提升,加急往北,直奔秦川而去!
……
“殿下!前方,便是秦川郡了!”
秦王赵政扶栏而望,远远眺望着依稀可见的界碑石,不由面露欣喜的连连点头。
“好!终于抵达秦川了啊!”
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多月的赵政,望着那越发荒凉的贫瘠之地,这心中没由来却升起了一股欢喜之情。
虽说这秦川郡又破又穷,人丁稀少,唯独面积大了点却没什么卵用,反而接壤了北狄与大骊,以至于常年战乱不休。
但就算是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边郡之地,此刻看在赵政的眼中,却没由来的便有一股亲切之感!
只因这秦川郡在如何如何不堪,却是他秦王赵政的亲属封地啊!
这秦川郡中的子民即便再贫困潦倒,却也是他秦王赵政的治下臣民啊!!
这偌大一个秦川郡,从他秦王赵政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就将永远的直属于他一人!
他就是整个秦川独一无二的王,是秦川名正言顺的统治者!
他的行宫称作王府,他的王府所在之地称作国都,他的封地亦可称作秦国!
这秦川,自太极圣皇亲口封赐之后,便成为了国中之国,成为了按期向大乾缴纳贡奉的附属之国!
而他,便是这片国土之中说一不二的最高统治者!
他,便是秦王赵政!
他,更是秦国国君!!
念及此处,赵政只觉一股豪气顿生胸中,不由扶栏仰首,放声而笑!
“秦川!本王来也!啊哈哈哈哈哈!”
……
“皇兄!着实无的很!我等出去打些野味吧!”
长时间千篇一律的长途跋涉,也令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七公主赵芸没了兴致。
也多亏她突然间有了外出狩猎的兴,否则还真不知,究竟能不能坚持到现在了……
“也好……那便唤上云翼与子成,一同前往吧!”
赵政略一沉吟,便也点头应允,心下却是起了其他心思。
他刚入秦川,虽是这片土地名正言顺的主人,却还真不怎么了解自己的治下之郡。
刚好可以趁此机会,走访郡中,略微了解一番郡中风土人情,好为以后的治理秦川提前做些准备。
念及此处,他心中一动,却又当即补充道。
“对了,再将军师也唤上吧……”
赵芸闻言先是一怔,还没想明白出去狩猎为何要带军师诸葛暗,但她也并未多问,只是当即应下之后,便立刻前去安排。
也不知道为何,自从诸葛暗加入车队之后,皇兄开口便以军师相称,即便那诸葛暗再三解释,自己并不擅行军打仗,更擅政务、观星与奇巧之物。
但皇兄他就是不听,非要以军师相称,还特地为诸葛暗亲下王书,由一介布衣,擢升为秦国大军师!
即便,这个所谓的秦国大军师,目前还无一兵一马在手……
可秦王殿下对于诸葛暗的信重与认可,却是众人皆知!
而如此高规格的礼遇,自是令诸葛暗感激涕零,得遇明主,如何又能不尽心竭力,誓死效忠呢?
“什么?殿下前去狩猎……命我一同前往?”
诸葛暗孤坐车中,正手执简书研读兵法,却意外得到了殿下命他一同前去狩猎的消息。
他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当即放下兵书,连忙起身准备,随时等候殿下召唤。
他虽不擅兵法,可殿下亲封他为秦国大军师,他又如何不精读兵书,以备殿下随时所需呢?
且在刚刚起身之时,不经意间望了眼窗外的荒凉景色,他便顿时恍然而悟!
殿下唤他一同前往狩猎,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看似狩猎,实则却是要探访秦川风貌,了解地理人情,提前做好心中有数。
否则,又如何会唤上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师一同前往呢?
念及此处,诸葛暗不由心中微动,手底下的动作下意识便加快几分。
一刻钟后,便有五人五马,脱离秦王车队而去,呼啸奔至远方。
而浩荡的秦王车队,却并未因秦王殿下的离去而有丝毫影响,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一般。
“子成啊,你自小在秦川长大……想必对秦川应当很是熟悉吧?”
空荡的荒野之中,赵政缓缓勒马而立,极目眺望远方,随口问询而道。
“回殿下,龙虽自幼长在秦川,然秦川之大,远超神威郡之数倍有余!且大多荒凉无人,故而对许多地方,龙也从未到访,却是未必知之甚详……”
赵龙面色发窘,似是对于自己长在秦川,却不熟悉秦川而感到有些羞愧。
“呵呵……无妨无妨!秦川之大,确实远超普通郡之数倍,子成你不甚了解倒也正常……”
赵政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后又紧接说道。
“却不知这方圆百里,可有人烟村落?”
此话一出,同行之人尽皆了然,明白殿下此行虽是狩猎,实为探访。
否则在这四野荒凉之地,为何不去寻找野味,反而要问询人烟何在呢?
“殿下,我等不如一路向北而行,应当可以寻到人影踪迹……”
正在此时,军师诸葛暗突然出言说道,秦川在北,越往北便越入秦川腹地,理应人烟更为稠密才是。
其余众人听此言论不由轻轻点头,颇感认同。
“可!那便依军师所言,径直往北而行吧!”
赵政同样颔首,当场决定之后,便驾!的一声,御马疾驰,抢先而行!
驾!
而后四人尽皆动身,跟随在秦王殿下身后,一路向北而行。
就这般驰骋数十里后,才终于在视线尽头,望见了袅袅炊烟,以及稀稀落落的房屋住所。
“殿下你看!前方便有村落!”
赵龙一指前方,转头兴奋而道!
“好!那便快些前去吧!”
赵政说罢一甩马鞭,熟练的纵马而驰,直奔那一大片村落而去。
很快,全速奔驰之下,村落的轮廓更为清晰的显现在众人眼前。
顿时之间,众人尽皆不约而同的放缓马速,轻驰而往。
从未来过秦川的关飞更是好奇不已,不由四下环顾,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可谁知正在御马行进间,他不经意间瞥过一处沟谷,却即刻面色大变,不禁下意识的催马上前,当即定睛一看!
“殿下!”
这一看之下,关飞脸色数变,不由出声喊道!
这一声喝叫,顿时令众人大奇,见他驻马于一处毫不起眼的沟谷旁,脸色凝重,止步不前,当即便大惑不解的跟上前来。
“殿下,你看……”
赵政面露奇色,循着关飞所指之处顿时望去,只一眼,却是登时色变!
“什么?!”
赵政顿然惊呼!
却只见目之所及处,尽皆是横七竖八,手脚蜷缩,片衣沾身,甚至全身**的死婴!
摆满了整个沟谷!!
其余众人见此情形更是面色皆变,忍不住齐声惊呼!
“这?!”
……
“神武十二年,大旱,死婴遍地。”
卷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