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隶,弘农。
艳阳高照,万里晴空。
贾诩一身短装打扮,走在田埂里。
如今已经到了开荒播种的时节,放眼瞭望,却是满地的荒芜。
他仔细寻觅良久,才发现一群佃农,正在田中挥舞着锄头。
“走,那里!”
贾诩带着个壮汉,徐徐而来,到了田边,摩挲一番,对附近的佃农道:“老丈翻新了不少地啊,却不知这里,是谁家的地呢。”
那佃户显得有些迟疑,抬头望向贾诩,见贾诩一脸忠厚的样子,不似歹人,可此人又不是本乡之人,觉得有些可疑。
“你是......”
老乡皱着眉,有些好奇。
“哦~~~”
贾诩顿了顿,沉默片刻,笑道:“我路经此地来投亲,随口问问,忙碌了半日,老哥想是饿了,正好,我也饿了。”
说罢,便席地在田埂烂泥中坐下,身后的壮汉取出包袱,打开,拿出几个麦饼,开始给大家分食。
贾诩分给那佃农一个麦饼,佃农有些迟疑,却还是受不得这麦饼的香味引誘,咽了咽口水,接住,啃了几口,舒坦。
这等佃农,算是最底层的百姓。
他们最是憨厚,得了便宜,便觉得很不自在,吃了几口之后,又不敢一次把饼全吃了,便将饼包好,预备回去留着给老母或是家中妻儿吃。
他咧嘴一笑:“这是弘农杨家的地,俺承包了五亩,借了五天耕牛,已经接连干了四天,得在今天太阳下山前,把土地翻一遍,要不然明天还得加钱。”
话匣子打开,便好办多了。
贾诩笑了笑,一直听老丈说着田里的事。
“杨家还算是不错的,对我们佃农挺好,至少耕牛的价钱合理,可别家就不行了,借耕牛一天的价格是杨家的两倍!”
“你们瞧见那片水田没有?多少的地啊?全都是杨家的,可就是田赋太高了,俺们根本承包不起,一年到头连租子都付不起,还不如死了好。”
“......”
“唉!年轻人都在杨家做雇工,虽然也赚不了多少钱,可至少能养家糊口,俺们这些了年纪的人,只能在田里伺候两亩地。”
“......”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呀!还是赶紧工吧,否则地翻不完喽。”
贾诩一直耐心地听完,旋即试探性地道:“老哥,我刚从雒阳赶过来,听说朝廷现在大力开荒,开出多少荒田,都属于老百姓自己的。”
“你就没有想法吗?”
“毕竟,这田是杨家的,给别人家干,不如辛苦些,给自己干!”
那佃农一听,两眼直放光:“有这种事?不可能吧?”
贾诩肯定地点点头:“怎么?已经两天了,你们都没有收到消息?弘农县衙没有发文公告吗?按理说,不应该呀!”
“公告?”
佃农似乎响起了什么,扛起锄头,便往外走:“那个......俺还有事,先走了哈!”
贾诩摆了摆手:“老哥慢走,注意脚下!”
当天夜里。
贾诩等人随便找了个大禹祠,在那里窝了一夜。
这里不是县城,连个驿站都没有,这时代的人出门在外,最喜寻道观栖身。
走动了一日,贾诩也是乏了。
随行之人,有的去负责埋锅造饭,有的给贾诩磨墨,贾诩则铺开竹简,蘸墨,笔尖饱满,而后,落笔疾书。
“弘农东社乡,有村十一,今访李家庄,庄中有牛六十九、马一十一匹,铁铺一座,匠二人,县中在册丁口一千五百二十一,实为两千三百余,田四万三千五百亩,在册之田,两万二千三百亩,五千亩田则为一户,姓杨。千亩田者,六户……百亩者,三十九户......”
天已黑。
一灯如豆。
贾诩靠着油灯,手一直没停。
良久。
贾诩觉得有些热,脱下了外衫。
但其实他的外衫,早就污浊不堪了。
他身旁的壮汉已经小眯了一会儿,等起来时,却发现贾诩仍在仔细对照:“大人,早些歇息吧,明日咱们还要去务乡呢。”
贾诩哦了一声:“一会儿便睡,你们先休息吧,不用管我。”
多少夜了。
全都是这样过来的。
那壮汉知道,今天对于贾诩而言,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他干脆起身,倒了碗水,递到贾诩跟前。
然后。
守着他。
不眠不休!
没多久,贾诩写完,吹干墨迹,轻声道:“胡车儿,等明天走完务乡,咱们就可以回太守府了,就不知王粲那里,准备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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